萧筱的麻烦暂且不提,被姜修报复的另一个目标——北辰殊,现在的日子也十分难过。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年墨天微被算计去守卫剑窟,隔了没几天剑体就半觉醒了,此后几年一直被它折磨得死去活来。
而北辰殊,现如今也面临着相同的情况。
“唉!”
感应着丹田内飞快消失的灵力,即便北辰殊再怎么早熟,此时也难免很是郁闷。
他都已经可以猜到了,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别说出人头地了,就算是正常修炼也无法维持。
“危楼,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百思不得其解,北辰殊终于还是选择询问他神魂之中的那位租客。
危楼见多识广,自然早在北辰殊的身体第一次出现漏气情况时便知道了原因,只是北辰殊没问,他当然也不会上赶着说明情况。
与焦急的北辰殊不同,他甚至饶有兴趣地开始推测,这个少年要什么时候才肯低头询问他呢?
原本他以为北辰殊至少还能多撑几天,因为平时看他也不像是个沉不住气的,没想到才五日工夫……
危楼若有所思,看来北辰殊对修为的重视远超过他的判断,这样也好,绝大多数修士踏上修行之途都不是因为心向大道,而是单纯地追求长生与强大。
不期望变得强大,很难真正成为强者。
“危楼!你有在听吗?”
危楼有心思思量这些有的没的,但北辰殊却十分焦急,第一次询问没得到回答,不禁又连连发问几次。
“在,别吵。”危楼的语气并不热络,“什么事?”
“我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北辰殊心事重重,忧虑万分,“……我是不是没办法修炼?”
哟,这委屈的小语气,要哭了?
危楼心中好笑,也没有和他兜圈子的意思,直接给了一个确切的回答:“不是,你的身体没问题,相反,这是好事才对。”
“好事?”北辰殊不解。
“你当我堂堂……咳,你当我怎么会看上你并与你做交易?”危楼哼笑一声,“还不是因为你气运惊人,体质特殊,最有可能达成我的目标。”
“现如今,正是你的机遇。”
“什么机遇?”
“你的特殊体质——仙魔之体觉醒了。”危楼解释,“什么是特殊体质我就不多说了,不懂自己去查,我只说你的仙魔之体。”
“仙魔之体,顾名思义,是一种无论修正道修魔道都得天独厚的体质。生而为先天之体,入正道,则化先天清气;入魔道,则化至纯魔气——无论哪一种,你的根骨、悟性都堪称出类拔萃,常人不可及。”
“不同的特殊体质,觉醒条件也不相同,而仙魔之体既然对日后修行之道的限制如此之小,你也可以猜出,让它觉醒其实是很容易的。”
“无论是来自外界的先天清气、至纯魔气,亦或是万千剑意、日月之华等等,都能让它觉醒。”
“但不同的觉醒方式,对未来的修行之道或多或少会产生一定的影响,而且觉醒的效果也不一样。”
“最好的自然是先天清气与至纯魔气——后者你就别想了,先天清气,也不是现在的你能得到的;其次便是万千剑意、红尘愿力。”
“仙魔之体本就有海纳百川兼收并蓄之意,若不能以至纯之物觉醒,便当选择至繁之物——万千剑意与红尘愿力,便是个中翘楚。”
“后者用途很多,你现在只是各毫无靠山的炼气小修,没可能得到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危楼顿了顿,才又道,“不过你倒是很幸运,刚好来到剑窟,这里的剑意成千上万,用来觉醒仙魔之体,再好不过,所以我才说这是好事。”
北辰殊听完,恍然大悟,但又疑惑:“为何觉醒特殊体质,会让我的丹田无法存储灵力呢?”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危楼白了他一眼,“我只说万千剑意能用来觉醒仙魔之体,可没说你只要待在剑窟之中就能自动觉醒。你现在的情况,是沉睡的仙魔之体被万千剑意唤醒,但又因为没有经过觉醒秘术,所以无法彻底觉醒,只能保持半觉醒的状态——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仙魔之体可不是平白无故便强悍无匹的,它同样需要不断的蕴养,你丹田之中消失的那些灵力,便是被仙魔之体强行攫去温养自身了。”
北辰殊从危楼这里得到了详细的解答,内心的焦躁也渐渐平复下来,他想了想,问道:“我该如何让仙魔之体彻底觉醒?”
“你且去准备一枚水木源晶,一株五百年以上的培元草,十滴剑泉之水……”
北辰殊听完,目瞪狗呆。
水木源晶?这东西他闻所未闻。
培元草?这可是四品灵丹先天洗髓丹的主药之一,一株难求!
剑泉之水?这个,他隐约听说过了剑窟三百层才能得到一小瓶玄泽剑泉?
……
“有没有什么以我现在的能力能得到的天材地宝?你说的这些……我根本没办法得到。”
“这些天材地宝,已经是我考虑到你的情况而特意选择的,其他的觉醒之法更难。”危楼毫不在乎地摊了摊手,“我负责提供方法,你负责达成它,全天下都没多少这么好的事情——要知道,当年多得是人倾家荡产只求我一句指点,你这小辈,当知足才是!”
北辰殊心情复杂,谁管你的“想当年”有多威风啊,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以炼气一层的修为找到这些听起来就不一般的东西啊!
?
北辰殊遇到了怎样的麻烦,墨天微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虽然墨天微一直将这位位面之子作为未来大敌,但应对敌人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时刻盯梢,而是强大自身,这也是她在北辰殊入门之后就毫不担心地出门游历的原因之一。
本质上,墨天微还是喜欢正面怼,如果她拥有能吊打北辰殊的实力,那他可能会有的一切举动,都无法影响她分毫。
现在,墨天微所处的地方是一间普通的石室——在通过了演武台的筛选之后,她便被传送来了。
从传送台上走下来,她仔细打量了周围一圈,又来回搜索了好几遍,最终确认这间石室中最特殊的地方就是那座小型传送阵,其他地方与外界也没多大区别。
墨天微走到门口,打开石室大门,神识率先在石室外扫了几圈,没发现危险,便收了回来。
这间石室所在的位置也很普通,它的周围还有着十余间房间,装潢一模一样。
走出石室,墨天微将它的位置记下,关上门,看了眼左右两个方向,选了右边。
一路走来,墨天微经过了十九座石室,每一间她都试图推门进去,然而门被关死,她没能成功。
这也引起了她的警觉,在发现第一个石室的门没办法打开后,她便回到了刚刚出来的石室——好在这一间石室的门她能打开。
因为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没有采取暴力手段,既然不能进,那就不进吧,墨天微继续前行。
很快她来到了一座大殿。
大殿似乎很久没有人进来过,地面、桌案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空气中也浮动着尘埃的气息,古老而沧桑。
大殿正前方供奉着一幅水墨山水画,画中千峰竞秀、水带万里,仙禽异兽各安其所,仙人谈笑乐在其中,画工极其精湛,并没有用过任何术法的痕迹,然而却让人在看见其的第一眼,便深深体会到作画之人对画中之景的热爱与怀念。
墨天微扫了一眼画卷末尾,没有落款,仅一个小印,印上文字她并不认识,但却让她忍不住惊咦一声。
“这字……”墨天微看着印上的一个字,这个字她曾经见过,“与剑冢外石碑上的字,一模一样……”
剑冢不知存在了多久,难道说这遗府竟然是与剑冢同一时代的产物?
墨天微将这一点暗暗记下。
本着雁过拔毛的精神,墨天微当然也好好搜查了一通——很可惜,这里依旧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除了那些建筑材料。
但墨天微不可能拆迁——谁知道会不会触动什么阵法,她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些建筑材料,于是转身便要离去。
在迈出大殿前的一刹那,冥冥之中,一个念头突然在她心头生出,这让她的动作顿了顿。
墨天微重新回到画前,将东倒西歪的香炉端正放好,打量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对,便从终于恢复正常了的玉坠之中取出一些灵果,用果盘盛好,放在案上。
伸手从案上取了三支香点燃,墨天微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将三炷香插在香炉之中,便静静等候在一旁。
香烟袅袅,烟气汇聚一处,形成了两个字——何罗。
何罗?这是什么?
香烟只形成了一瞬间,便悄然散去,再也没有聚成图案。
墨天微等着香燃尽之后,又添了三炷香,这次没有任何异象,于是她又拜了一拜,这次是真的离去了。
“何罗……”
离开大殿之后,墨天微一直思索着刚刚得到的提示,何罗,何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一定在哪里听说过!
直到走到下一个石室,墨天微才突然反应过来,何罗?何罗鱼!
这不是《山海经》中记载的,那种有着一个头、十个身子的怪鱼吗?
墨天微有些奇怪,《山海经》是上辈子的一本志怪古籍,难道那些异兽真的存在?存在于这个修真界?
亦或是……更广阔的诸天万界之中?
将这个疑点记在心中,墨天微转而思考为何得到的提示会是“何罗”二字了。
一个头、十个身子?这是什么意思呢?
墨天微穿过一座座石室、大殿,期间她遇上的所有石室都无法打开,而那些大殿也不再如之前那个一般,能给予她提示。
或许是限制了每个人只能得到一次提示吧……
这样想着,墨天微转过一个拐角,突然间顿在原地。
墨天微所处之地,乃是四条岔道汇聚,类似于一个十字入口,她站在其中一方,而此时,一道身影从另一条岔道缓缓走来,那人在看见墨天微之后,也是一怔,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照样前行。
来人是那个黑衣人。
墨天微眉头微皱,她不太想和这人有什么牵连,总觉得他有点古怪。
但黑衣人却似乎很乐意遇上她,未语先笑,“道友,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墨天微颔首,“好巧。”却是没有多说的意思。
“在下晏之扬。”黑衣人十分热络地做了个自我介绍,“道友想必也发现了,这里什么宝物也没有,你我之间并无利益纠葛,何不结伴前行?”
“谢晏道友美意,只是在下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与人结伴,恐怕只能劳道友另寻他人了。”墨天微很客气地拒绝了。
晏之扬似乎没想到墨天微是这样的反应,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刚想开口,却忽然脸色一变,望向另一条岔道。
墨天微同样也察觉到了变化,蹙眉望去,却见那条岔道上竟出现了四道身影——有三人是之前围剿墨天微的,另一人没见过,但看晏之扬的脸色,估计是追杀他的。
“时运不济!”晏之扬苦笑一声,旋即望向墨天微,“道友,可敢与在下并肩一战?”
墨天微没说话,她总觉得这四个人出来得也太巧合了一些,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究竟是操纵着遗府的那位存在,还是……
她瞥了一眼晏之扬,还是这位不速之客?
来的人只有四个,两个筑基中期,两个筑基前期,对付起来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晏之扬底细不明,她并不想在一个随时可能反水的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太多的底牌——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戈一击。
这时,那四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立刻精神一振,这不是他们的十万下品灵石/追杀目标吗?!
于是,不管墨天微乐意不乐意,战斗很快爆发,晏之扬倒是十分坦然,没管墨天微心里是什么想法,立刻迎了上去。
“……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墨天微暗道,随即也拔剑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