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辞一连这几天的遭遇所积的怒气,此刻被这老头连根拔起,深邃的眼眸冷漠如冰,紧紧跟在老大爷后面,他要让他见识见识,怎样才叫做真正的有病。
察觉到身后有股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似的,老大爷顿住脚步,缓缓转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正冲着他笑,笑的毛骨悚然。
“哎呀妈呀,这什么鬼东西,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呢!”老人被吓傻了,手里拎着的菜袋子直接甩过去。
!!!
他感觉自己的脸可能破相了.....
一大袋土豆就这么无情的往他脸上砸过去,一股热流从瞬间从鼻子往下流,他试探性的往鼻口里一抹,指尖的血红鲜艳极了,和医院的病床真是绝配。
湛辞的睫毛很长很浓密,他低着头,微垂的眼眸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神色。
穿着病服的男人,苍颜佝偻的老人,满地的土豆,手上的鲜红...血一路往下肆意流淌,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很快就凝固了。
路口,指挥交通的信号灯亮起,街上车流开始流动,汽车的喇叭声响起,震耳欲聋,大爷回过神来,错愕的看着满地散乱的土豆,以及对面狼狈的男人。
他急忙向前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湛辞两侧鼻翼,向后上方按压,这么做是为了以免鼻血流入呼吸道造成窒息。
而后又从破旧中山装的口袋里取出纸巾,为他擦拭。
说实话,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想着刚刚这小伙子的举动和身上这套病服,铁定是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的,说不定护士正在找他呢,没错,就是这样。
大爷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一双老花眼盯着眼前的男人,多么俊一小伙啊,可惜了....不过他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思及此,他压下心中的感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关切道,“走!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拉着他的手就往前方走。
可是,男人并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杵在那一动也不动,从刚刚到现在,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老大爷嘿了一声,“怎么着,还要我背你去不成?”
某人不为所动。
大爷:“......”
大爷对着天伸了伸筋骨,蹲下去,拍了拍男人的裤腿,豪迈的说了句,“上来,我背你。”
某人依旧不为所动,甚至,眼角隐隐抽了抽。
半天过去,他腿都要蹲麻了,额上早已沁出细汗,他愈发觉得这个小伙子.....精神失常,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被刺激成这样,瞧着他现在,比墙上挂着不会说话的还要恐怖!
湛辞低垂着头,额前的细碎黑发零散的落在眉眼间,下颌线紧紧绷着,透着极致的忍耐,他双目猩红,眼底弥漫着一种可怖的暗色狠戾,蓄着的全是扭曲森冷的情绪.......
十五年前,他母亲因车祸去世了——前天刚给他过完生日,隔天说没就没,他为此有一段时间完全封闭自己。
而他名义上的亲爹却在妻子死后的第二天就把外面那位接进家里来,还给他带了个所谓的哥哥。
说来也是可笑,他刚出生时,他那便宜爹在外面的私生子都会走路了。
那会他什么都不知道,脾气向来臭屁的他,对突然而来的哥哥却也是满怀欣喜,因为他可以代替妈妈陪他一起了,他甚至把最爱的玩具车送给了他,却被一把砸在墙上,而后哭着向爸爸告状他不欢迎他这个哥哥......
为此他被罚着跪在礼堂前,一跪就是一夜,他不解,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吗?
最后跪累了,往旁边一倒就睡着了,半夜被冻醒只能蜷着瘦小的身子,嘴里一遍又一遍喊着妈妈。
偶然有一次,他偷听到他们的对话,才得知自己最为敬爱的母亲并非死于横来飞祸,而是一场人为的计算,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他父亲说的话,“早知道当时把这没娘养的一起扔进车子里。”
从那天起,湛辞就像变了个人,性子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有他自己知道,深夜的他,究竟有多孤独。
[四鲸:呜呜心疼湛辞,我可能就是湛儿子的后妈吧!暴风求票票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