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后密密麻麻的生出一片汗珠,从毛孔中一点一滴渗出的细节似乎在我的脑海中都被放大了。
我一时不知道作何回应,只能站在原地反盯着他,努力让脸上不出现多余的表情。
他见我没有反应,脸上挂上了满意的笑容,抬手指了指刚才我坐的石凳,
“小丫头,愣着干什么,坐下慢慢说就是了。”
走是走不成了,只能老实的返回凳子边坐下,脑海拼命转动,想着怎么才能破开眼前的局面。
“你倒不用想着推脱,落水此事,比本殿手上这个金坠子还真,半点不掺假。”
说着,他将手里一个小链子举起摇了摇,下方看着像是个兔子形状的吊坠,做的小巧精致。
他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我的身边,弯下腰将我俩的视线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长长的头发垂落在我放在腿上的手上,有些刺痒。
“你,很紧张?”
我伸出胳膊,将他挡远了一段距离,
“殿下说的莫不是废话,这地方偏僻的很,又只有你我二人,怕是杀人埋尸也不会有第三个人旁观。”
他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对我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又站直了身体,绕到了我的背后。
耳边的头发被他挑起了一缕,我侧头看了看,正好见他将那个吊坠系在了我耳边的头发上,同时,低沉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了起来,
“本殿与梦笑他,暂且关系还不错,所以你大可不必紧张。”
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姿势,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危险气味,我将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拍了开,站起身面对着他,
“殿下和温侯关系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不知道殿下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殿下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我的侍女可能已经等急了。”
他嗤笑了一声,抬手伸了个懒腰,
“怎么又从尖酸刻薄变成软硬不吃了,你还真是…”
我没理他,将那个坠子一把摘下,丢在了桌上,低头将衣服整了整,抬脚往台阶那边走去。
好死不死的,台阶下有拾阶上来的声音,哒,哒,哒,慢腾腾的,但是听着让人有些心虚。
不知道被人撞破侯爷夫人和三皇子在宴会期间不好好吃饭,却在湖边凉亭中私会,第二天的柳都会不会传遍了我俩的美名。
我正转头四处找地方想躲一躲,台阶下的身影已经走了上来。
熟悉的玄衣,熟悉的挺拔枝干。
我捂住了眼睛,心虚的没底,差点就站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这得抽中五百万的概率,才能正好遇到本尊上来捉奸了吧!呸呸呸,两个大男人用什么捉奸,呸呸呸!
“侯爷,我…是他说找我有事我才来的,他…”
那个身影走了上来,站定在我面前,低低的眉骨,乌黑透亮的眼睛,不是那位还能是谁。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立马闭嘴不再说话。
“青葡都快急哭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三殿下说两句话。”
好吧,不管等下回府了会有啥等着我,起码现在没事了不是,我连连点头,没有管那个正在旁边看戏的红衣男,提起碍事的裙角,一溜小跑往亭子外面冲去。
我也想找个地方猫着,看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情感大戏的内容,但是想了想还是捡来的命重要,没有停顿,顺着楼梯向下跑去。
“有什么事情,你与我商议就是…”
只听到温侯说了这一两句,剩下的就都被耳边呼呼的风声吹散了。
我一路疾走,直到回到了回风殿旁,一脸焦急的青葡正在台阶下来回踱步,脸上哭的挂满了泪珠。
见我过来,她带着眼泪,两步便冲了过来,两只手抓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着我,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都怪奴婢,都怪我没有好好跟着您,那个人他…”
我本身走的就急,她这一摇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我两只手一撑,将她两只钳着我的手给推了开。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倒是你,那个内侍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哭着摇了摇头,一张小脸苦的和面娃娃一样,
“没有,他带着我到了一个偏殿里,里面有放好的衣服,我换好了出去,他又把我带回来了。我回来没有看到小姐,想着您可能是跟那个侍女走了,我当时…”
看她说着说着又快哭出来了,我忙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捏了捏那尚有几分婴儿肥的脸颊,
“我不是说了吗,别哭别哭,你什么时候能像我一样稳重点,嗯?”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脸一黑,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安慰你,你还嘲笑我?
她急着摆了摆手,一脸着急的和我解释,“不是不是小姐,我不是笑您,您说别哭我以后就不哭了,我…”
我拉住她的手,不等她说完便带着她往回风殿里走去,希望时间没过多久,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半路离席,否则可能再额外生出什么枝节,那就令人头疼了。
“走走走,进去吃东西了,吃完咱找个机会尽快回家。”
殿里气氛依旧很是热烈,一点要结束的意思都没有,那些皇亲国戚还有各路大臣们,轮流将备好的贺礼,在皇帝还有旁边那个应该是孙贵妃的面前展示一番。
如果确实是比较出彩的,高坐上的二人便夸赞一番有心,内侍就走上前来将贺礼带了下去,没有什么新意的贺礼,皇帝也会象征性的点点头,便叫人拿了下去。
我拉着青葡低下身子,从金柱后绕回了原来的位置上。那个董夫人正在看着那些大臣们轮流进献贺礼,脸上少见的出现了一点感兴趣的神色。
“董夫人对这些新奇物件挺感兴趣的?”
她听到我说话,转头看了看我,没有问我去了哪里,只是温婉的笑了笑,
“原先我是不大喜欢这些东西的,少有些实用的,大都只能图一个新鲜罢了。”
说着,她脸上逐渐升起追忆的神色,似乎在想什么值得她开心的事情,
“可是,喜儿她酷爱这些,我相公便天南海北的与她搜罗这些东西,每每见到喜欢的,便开心的不得了,与我分享,久而久之,我也就有了点兴趣。”
想来那个喜儿,便是她已经离世的女儿了,如此精灵可爱的姑娘与世长辞,作为亲人,要熬过来一定很不容易。
我喝了口茶,将桌子上的干果抓了一把,递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那感情好,我家里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在少数,您既然喜欢,哪天我找出几样别出心裁的,便带着去您府上蹭饭了,还希望夫人不要嫌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