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小飞醉酒后受伤的人总是我。她一醉酒就喜欢嚷嚷个不停,还喜欢搂着我,不让我去画画。
现在也是一样,把她扶到床上后,她就拽着我怎么也不肯放手。
还好我聪明,总结了经验,趁早把熊放在她床上。然后慢慢的把她手拿开,放在大狗熊的身上。
“呼~”恢复自由的我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看到她睡着的样子,让我想起我们刚相遇时的情形。
那时的我,还没决定走上漫画家的这条路,只是窝在一个超市里当个普通的小职员。
当时,是因为店里业绩出色,所以,店长商议着说去喝酒。
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跟随着大伙儿拥拥挤挤地走了进去。似乎是在我奔向成人道路后,第一次接触了些关于成年人的事物。
酒吧从外面看上去很小,可走进去却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无论是吧台、倒挂着的高酒杯,还是舞台、震耳欲聋的DJ歌曲…凡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酒吧是什么样,这酒吧也就是啥样。
吧台很长也很大,左边挨近入口,右边挨近厕所,台前还有一个个灰不溜秋的高板凳。
酒吧里的灯光五颜六色,闪烁的让我看不清其他人的模样。
“我们就坐这儿吧。”店长找到空座,站在旁边嚎了声。
“好~”旁边人都跟着附和。
我又不懂这些,只能跟着群众的意见走,他们决定坐哪儿就坐在哪里。
店长是个女的,性子比较烈,让服务员叫了许多酒过来,把一个个精致的酒瓶罗列在桌子上。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那些酒瓶,让我莫名其妙想起了电视剧里的毒药。
旁边的人跟着吹了一瓶又一瓶,气氛很热闹,大伙儿的情绪也很高涨。
我深知自己的酒量不行,就没跟着一起喝。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离了席,偷偷跑到吧台看那调酒小哥帅气流利的调酒动作。
“为什么……被甩的总是我。”旁边有一个人趴在桌上喝的烂醉如泥,嘴里还嚷嚷着,头发十分凌乱,就像是炸开了锅。没错,那个颓废的女人就是石小飞。
“她这是怎么了?”我悄悄地问了那个调酒小哥。
“被甩了。”
“啊?”我有些震惊,不是震惊于被甩的事,而是震惊于她为什么难过。
“你不会有其他想法吧?”小哥看我坏笑了一下。“来酒吧的人,不是来发泄情绪的,就是来约的,看你这个样子,不会是第二种吧?”
“其他想法?第二种?”我呆呆地问了一句,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其他想法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第二种是什么意思。
“les啊,你难道不是百合吗?”
“握草!深井冰啊你!”我条件反射的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你干嘛骂人?”小哥停下了手中动作,愤怒的盯着我。
“我不是les,你凭什么说我是?老娘生来就是一个直女好吗?”
“瞧你那样,一看就是没对象的。”
“有没有对象关你屁事?”
“不会化妆不会打扮的女人果然没人要。”
“你这人是皮痒欠打吗?”
“有本事你就喝我一杯酒,不醉我就认错,醉了你就跟我认错,怎么样!?”
“你怕不是故意借此机会卖酒的吧?”
“你管我,现在就问你,喝不喝!?不怂的话,就喝!”
“喝就喝!谁怕谁!”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的酒量差劲到一种地步,光喝两口啤酒就立马脸红。只可惜当时酒吧里的声音太大,硬生生压过我们俩的争吵声。酒吧里的人也不是很多,我想让路人帮忙解围的想法,也彻底扑了个空。
“给!”
他把一个别致的小酒杯放在我面前,蓝色灯光打在透明酒杯上,让里面略带晃动的液体显得有些诱人。我看着它,咽了咽口水,刚拿起酒杯想一口气喝完,却没想到小飞爬起来把我的酒抢走了。
“不就是一杯酒吗?小哥为何难为一个小孩,我来替她喝,钱我来出。”说完,她昂起头,把那杯酒灌入肚中。
我和那个小哥被她的举动震住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喝到烂醉的女人,又喝了杯烈酒。
从那时起,心里便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值得我去结交。那个披头散发,在霓虹灯下为我挡酒的女人,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如同一个羽毛飘落在我心中,成了友人中的白月光。
她喝了酒付完钱就赶紧离开,我拿起背包紧随其后。
“神经病……”
走的时候,还听见调酒小哥若有若无的谩骂声。
“呕~”
刚推开门,就看到她摇晃着身子吐在地上。
“你没事吧?”
我走到跟前,扶住她,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你谁?走……开……”
她用手推搡了我一下,可是没推开,酒使她的力气不断变小。我陪着她往前走了一点,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撒手就没了。
我问她家庭住址,她没告诉我,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她带回自己家里。
刚开门就见到猴子向我扑了过来,我把门关上,又用脚把狗踢开,用尽我浑身力气把她拖到床上。
“呼~还好我租的房子是带电梯的。”这是我躺在床上时的最大感触。
当初,为了省钱,差点选择住在旧式的居民楼里。后来是我姐常常给我打电话,给我灌了不少毒鸡汤,为的是让我找一个安全性较高的小区。
我可能是个假处女座,纠结了好几天,才做出了决定。放弃打扮自己,把一半的钱拿来养狗和租房,剩下的钱就存起来。
把她扔到床上后,我本想起身拿手机给店长发条短信,可是……
她的双腿别住我的腰,双手环着我的脖子,简直就一条活生生的八爪鱼紧紧粘着我不放。
“啊……那个,小姐,你能松开手吗?我要去打个电话。”显然那时的我还很天真,以为喊她就能醒来。
等我和她对牛弹琴了十分钟后,才明白原来和喝醉酒的人说话,就是在打空炮。
还好是夏天,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冻着。也还好她是遇见了我,不然被其他人碰上,后果就很麻烦了。
屋里的灯很亮,有些刺眼,我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要入睡,却始终睡不着。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把枕头拿过来盖在脸上,猴子也乖乖地爬到床上,钻进我怀里一动不动。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她还没醒过来,好在她的劲儿没昨天的劲儿那么大,我趁机从她的管束下逃了出来。
我拿起手机翻了翻记录,店长他们没有给我来电,连一条问候的短信也没有。
“店长,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和你请个假,明天在去上班好吗?”我想了想编辑条短信发出去。
过了许久,她也没回复我。
于是,我就当她是同意了,所以把手机放在一边,去厕所洗漱一下准备餐点。
她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看见我也很淡定。
“你好,请问这里是?”
“这是我家,昨天你喝醉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哦,谢谢。”
“不客气。”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中,她看着我,我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也是我俩相遇后仅有的一次矜持。
“你能和我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
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有声有色的把昨晚的事描绘了一遍。她听着听着笑出了声,当然,我并没有把小哥说她被甩的事说出来。只是把我和小哥是怎么杠起来的说了一遍。
“你可真有意思。”她猛地拍了下我的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
“哎,对了,这狗是你的吗?”她伸手摸了摸猴子。
“是我的,养它可费劲儿了。”
“它是什么品种?”
“普通的土狗。”
“那它为什么长得有点像可卡犬?”
“我也不知道,它是我去超市买东西时捡到的流浪狗。”
“哦?”
“我骑着小毛驴去超市,提着东西从超市里出来想要回家,它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直接坐在我电瓶车前面放脚的地方。我看它也怪可怜的,就带着买来的东西和它一起回家。”
“哦~对了,你叫什么?”她把狗抱在怀里,看着我问道。
“我叫黎末,你呢?”
“我叫石小飞,以后有时间我可以过来找你玩吗?”
“好啊~”
从那之后,我们俩就认识了。也是从她开始一次次奔向我家起,才提出我们一起住的事。
终于,在前年年末,也就是我们认识了半年后,才正式入住她家。
我姐有时从国外回来,也会来到我们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久而久之,我们之间好像成了比朋友更亲的闺蜜。
不过,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遭到了各种反对,明明不是情侣关系,却要经受被“棒打”。
先是我爸妈觉得她不靠谱,又是我身边同事在其中说道,我们俩的相遇史就是场狗血剧。从酒吧里认识的人,就不能当密友。
一开始也很纠结,总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可每当我想起她在酒吧里那洒脱的举动,心里的疑惑就彻底被打消。
可能对于我来说,只要认定了,无论那抹白月光是亮是暗,我都会紧紧抓住不放手。
“呼,早点休息吧。”想到这儿,我松了口气,感叹道。
她躺在床上,像一条八爪鱼样折磨我的熊。白净的脸旁多了一抹红晕,乌黑的长发压在身下。
确定她没有异样后,我蹑手蹑脚的从她房间里退出来,准备回房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