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的是一位年龄比较大的老爷爷,他简单询问了些我的问题后,就盯着电脑把药开好。
“医生,她这没什么事吧?”
“没事,估计是被吓到了没缓过神而已。”
“那要不要给她吃点什么药?”
“呵呵,我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等下给她吃点。”
“好的。”
明明医生给我看病,该关心自己病情的人,明明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他?
“小姑娘有福啊。”医生乐呵呵的说道,把卡从卡槽里拿出来。“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关心你,有福。”
“额……”我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伙子,有福,你们俩看来很配,加油啊~”医生忽视我的手,把卡直接放在他手里,我
震惊地看着他们,似乎我在这里是个外人。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医生?”刚出了诊断室,我就问他。
“不认识啊。”
“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亲切?对于我感觉就跟没看到似的。”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为人也比较亲切,所以就注意到我了呗。”
“切,你还亲切,你为人亲切,你要是亲切,我不就成包租婆了吗?”
“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说,看来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
“啧!”明明是自己挖的坑,自己却掉下去。俗话说得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看来这新一轮的怒火,只能自己熄灭了。
“快点吧,我们拿完药就要离开了。”他大步向前走,我跟在他身后,身体有点虚,但也强忍住不适,加快步伐。
今天取药的人也很多,一座大医院里,到处挤满了人。不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就是躺在病床上,被一群人从外面慌里慌张的推进来。还有一些病人脸上挂着泪水,从我面前经过。
医院这个地方,从某种角度来说,是让人起死回生的地方。可是,生有多少?死又有多少?恐怕这一切,我都无从而知。
只是看着他们,似乎想起了什么,那种熟悉的绝望再次从心底涌入,回忆如同电影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放映。
“喂……”我感觉有人在喊我。
“黎末?你没事吧?”他提着一个小袋子,蹲在我面前,两只手用力摇晃我的肩膀,试图让我回过神来。
“嗯?嗯……药取好了吗?”
“取好了。”
“那我们回去吧?”
“好的。”
难得我们俩没有在争吵什么,回去的路上也很平静,或许是因为那些记忆被触发,我还没能从里面完全的走出来,就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黎末?”他开着车,突然喊了我一声。
“嗯?”
“你能和我说说,你和小飞是怎么认识的嘛?”
“你为什么想听这个?再说我们怎么认识,关你什么事?”
“哦?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我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可以隐藏的。“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说给你听,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好~”他同意了。
“我和小飞认识是在酒吧里,我那时候还没画漫画,也没什么学历,就我在一个小超市里当名普通职员。那时候也挺巧的,我们店长为了庆祝店内业绩连续三月达标,就去了趟酒吧。”
“酒吧?”
“嗯。”
“你还能回忆起那个小酒吧的摸样吗?”
“能想起来,那个酒吧很小,入口的门是黑色的,上面还有一个门铃。只要人一打开门铃就会敲响,里面空间是真的超乎我想象,舞台、吧台、打歌台……感觉从电视上看到的是什么样子,那里就是什么模样。”
“小飞呢?”
“坐在吧台前喝酒。”
“你呢?”
“额……好像在一个房间里?嗯……不对……”
“呼,别想了,你这是心里有事,出现的记忆混乱。”
“……”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你在讲小飞的时候,脑子却跑到了另一地方,看来让你放在心上的那事很沉重啊。”
“嗯。”这次,我没否认。
“算了别想了,接下来我和你聊聊,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嗯。”对于这个话题,我也挺感兴趣的。
“第一次见你,是在你姐的婚礼上。我是作为伴郎被邀请的,你是作为伴娘被邀请的。你对我没印象,是出于两个方面:
一是婚前伴郎伴娘聚集是分开住的,伴娘和新娘住的是婚房,伴郎和新郎住的是酒店。
二是你姐说,你那天没戴眼镜,连隐形眼镜也没戴。
再一个,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没搞什么活动闹起来,你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你是不是伴郎,我不知道,反正早就没了印象。”
“婚礼当天,你姐夫一大早给我安排了很多事,直到去接新娘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话说我有个疑问。”突然想起他家里摆放的雏菊花,有点好奇。“不知道我问你,你会不会多想。”
“你说呢?”
“那我不说了。”
“难道你就不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在好奇什么?”
“你开口问我问题,不是出于好奇是出于是什么?”
“切~”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对自己如此迷之自信。
“想问什么就说吧。”
“你家里为什么放着一些小雏菊?”
“嗯……”他停顿了下,接着说道。“在我小时候,邻居家有个姐姐很喜欢小雏菊,我那个时候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就总喜欢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跑。
一到夏季,我们就一起去我爷爷家的后山摘花,她比我大五岁。直到我十二岁的时候,她和她父母一起搬走了。她走之前,托我父母送了一个花瓶,上面插着一束花,还有一封信。
她在信里说,让我把花瓶留住,也把花留住,等到以后遇见那个合适的人送给她。”
“额……那花不早就枯死了吗……”我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十八年……那花估计早就没影了吧。
“你想什么呢,十八年来我是把花瓶留住了,花是都有再换的好吧。”
“额……那容我再说一句……如果没到花期怎么办?外面没有卖的,你怎么换?”
“……”说到这儿,他立马拉长了脸。“用假花不就行了嘛。”
“哦哦……”
“后来遇见她的时候,我已经上了大学,她带着一家人又回来了。只不过不再是邻居,只能算是个同小区的朋友,她结婚了,抱着孩子在遇见的小花潭前和我聊了很多。她说,雏菊花代表纯洁的爱情。又说那个时候把花和花瓶留给我,无非是受到当年非主流的影响,所以,才搞得那么深情似的。”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非主流……”对于这姐姐的脑洞,我也是服气。
“现在过瘾了吧。”
“过、过、过瘾了。”
“对了,我听你姐说,你现在画的是少年热血漫?”
“嗯。”说到这儿,想起了我第一部作品。
“我听说,你现在这个作品想走长线很困难?”
“嗯……是的…从分镜上来说,有点吃力。热血漫注重是打斗场景的分镜。我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画起来还是很困难。”
“那为什么不选择画少女漫画?听说你之前画的第一部《雏菊花信》很火啊。”
“可比起爱情漫,我更想画的是热血漫,从小到大,我就比较喜欢像死神、银魂、家教这样的漫画。”
“能画出像他们这样的漫画,是我的追求。”
“哦?”
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心平气和,交谈这么久。
“不过,感觉也挺有缘的,似乎我们都和小雏菊挂上勾了。”他轻笑了声,嘴角上扬的样子似乎带有魔力,搞得我的心头痒痒的。
“雏菊花信这个名字是有深意的。”
“什么深意?要不要我猜一下?”
“切,你能猜出来才怪。”听他这回答,我嗤之以鼻,想当初为了给作品取名字废了好大的劲儿,怎么可能就被你一猜就中。
“我想想,雏菊花信,这个名字要分开,分成雏菊花和花信。花信在古代代表二十多岁未出嫁的女人,雏菊花代表,纯洁的爱情。所以两者合起来就是,二十多岁未出嫁的女人之纯洁恋情。对吗?那个女人就是你自己对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刚立的flag就被“啪啪”打脸。不过,在这一刻,我也知道这货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为什么到了三十岁,仍是钻石钛金单身狗。
答案只有一个,他是个直男。
“啊,我们快到了。”他开口提醒了我一下,才发现车子已经驶入小区。
暂时离别了一个礼拜,忽然看到这熟悉的建筑物,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眶有点湿润。
一想到几天没见的小猴子以及接下来将面临的“毒打”,除了泪目,其他词语都表达不了我此时的心情。
车子稳停在地下室,没等我下车,他就率先帮我开了车门。然后,带着我和我的东西一起进入电梯。
看上去感觉很贴心,实则他是有意在捉弄我。因为我原本是不想回去的,而他强扯硬拽把我带到家门口。
帮我敲了门后,把自己家门打开,关门前还对我微微一笑。
“祝您接下来好运爆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