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变是个负责任的对外联络官。

虽然几千年来，高黎城的对外联络官都没有接到业务，但他们还是保持了职业素养。

在苏变的带领下，戴明月一行人转了好几条街，逛了几个有特色的地点。

与此同时，苏变还积极拉拢戴明月这一拨人为高黎城工作。

苏变的话术很高。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

总结起来，就是两点：

一，戴明月这一拨人都非常有价值，有才能；

二，高黎城是桫椤王朝在里世界的桥头堡，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并且正值用人之际，真诚希望外世界来客加入高黎城阵营，待遇从优。

先吹捧后利诱，很有一套。

再加上先前，苏变面对孟屠的挑衅，曾为戴明月这边说过话，所以也有站在同一阵营的氛围。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看起来很不错。

高黎城的求贤若渴，似乎也契合戴明月的赚钱目标。

但是。

这笔交易注定不能达成。

首先，戴明月自己都不可能接受招募。

是，他是缺钱。

以他现在的赚钱速度，一个月也就只能进账一千万。

但是，他开心！

虽然赚的不多，但很有意义！

他在赚钱的同时，还能推进世界武道的繁荣，让更多修炼者成为强者。

亲手定义世界武道规则，这种快乐，不是钱能替代的。

他的武道竞技场，不仅仅在为他赚钱，还在成就别人的梦想。

这是很好的事情。

从古至今，他是第一个承认，强者也是从弱者过来的。并且，他还相信，他能把弱者培养为强者。

单单是这种养成强者的乐趣，就让人舒适。

更不要说，养成更多强者，就会转化出更多的财富。

戴明月不会接受招募。

他现在是戴老板，怎么可能再去给别人打工？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他就是享受目前的自由，享受制定规则的乐趣。

再看看戴明月身边的这些人。

阿虎、忘忧真君、苏长河、飞轻骑、白小飞、白依依。

先说阿虎。

阿虎与戴明月，并称姑苏城的两颗武道巨星。

或许现在阿虎是无法并称了，但他依然是戴明月的好兄弟！

他想过要开个宗门，但他更想要的，是变强！是修炼至巅峰！

所以，他选择追随戴明月。

他不可能去给别人打工。

况且，戴明月把他从林猛手中救下，对他有救命之恩！

无论从哪个维度讲，阿虎都会和戴明月保持步调一致。

戴明月不接受高黎城的招募，阿虎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招募。

再看忘忧真君。

这位遇到谁都能拼一拼的男人，绝对不会忍受高黎城的束缚。

他能够为戴明月效力，是因为有足够的自由度，也是因为戴明月太过强大。

他不是能与戴明月相提并论的存在，站到戴明月的阵营，反而能满足他未竟的事业。

他创办过高徒选秀，失败了。

戴明月创造的武道竞技场，是他梦想的新起点。

忘忧真君贪婪，连黄金巨殿地下室的夜明珠都要据为己有。

但是，他更执着于梦想。

他相信，戴明月，是那个改变世界的人。

所以，他佩服戴明月。

追随这位戴老板，可以实现他的梦想。

因此，忘忧真君也不可能独立留在高黎城。

苏长河，是素林武道王者。他还有卫冕战要打。

另外，他现在还背负着无霜村的希望。

苏二爷不在了。

他苏长河，就是无霜村第二个苏二爷。

他要凭一己之力，让无霜村焕然一新！

他会得到戴老板的帮助。

他站在戴老板这边。

戴老板答应了他的请求，为无霜村报了仇，也为横断郡其他人免除了悲剧。

这是真正的朋友。

苏长河，与戴老板共进退。

飞轻骑，是大商帝国的轻骑将军，是大商镇北将军飞良的儿子。

他备受大商皇帝器重。

他属于大商帝国，不属于里世界。

他不可能在里世界待下去。

要他抛弃外世界，要他抛弃大商帝国，不可能。

白小飞，是素林城白家的大少爷，经营之神白山的儿子！

他还是武道竞技场的高级副总裁。

他更是戴老板的忠诚追随者。

从来没有人，像戴老板这样重视他，从来没有。

追随戴老板，让他感觉走在了一条伟大的道路上。

追随戴老板，让他很有一种价值感、使命感。

那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戴老板做的事，几乎都是开创世界的先河。

这样事业，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更不要说是参与其中了。

最重要的，追随戴老板，让白小飞意识到，他，也是重要的，也是一个重要人物！

白依依，素林城白家的千金，白小飞的妹妹。

她是戴明月的迷妹。

从她被戴明月挽救于落水，她的少女心就就再也装不下戴明月之外的任何男人。

她很有绘画天赋，能够盲画出戴明月的肖像。

在素林城，当戴明月被所有人攻讦为恶魔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喊道“他不是恶魔！”

“我不允许他们污蔑你！”

“如果你是恶魔，我就是你的同谋！”

这是白依依的话。

她，坚定地站在戴明月这边。

一个可以成为恶魔同谋的女孩子，是不可能动摇的。

总而言之，苏变的招募计划失败了。

虽然这位高黎城的对外联络官一再表示，城主会给予丰厚的报酬，但仍然没有打动戴明月这拨人。

苏变这也是为了高黎城谋划，无可厚非。

不过，戴明月却发现了问题。

首先，就是苏变的行为模式有些僵硬。

这是一种很怪的感觉。

就好像，苏变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台高度智能化的机器人，并且有着人类的外形。

苏变的行为模式，很机械，就像是木偶戏里的傀儡。

虽然这位苏长官言辞没有差错，但却充斥着空洞感、冰冷感。

这不像是一个人，一个真实的人。

还有，就是高黎城里的街道，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但却和苏变一样生硬。

或许，用生硬这个词不太恰当，应该用有序。

是的，高黎城的街道，太有序了。

有序，并没有问题，但如果太有序，就诡异了。

人类群体，是在混乱中求有序，即使有序了，也会慢慢混乱起来。有序和混合始终并存。

因为，人，就是充满了可能性，充满了不可预料，即使在很微小的规模上。

然而，高黎城的有序，太过头了。

起初，戴明月还以为这是高黎城的秩序井然。

然而不是。

高黎城的街道，甚至形成了某种规律，没有人类群体里随处可见的小混乱。

这不正常。

看似繁华无比的高黎城，实际上却死气沉沉。

阳光明媚，但四周却是灰色的色调。

人群脸上的笑容，仿佛也是一种纹身。

“忘忧，发现了吗？”戴明月悄悄问道。

“戴老板也发现了？”忘忧真君仔细瞅了瞅四周，道，“感觉这是一座刻意雕琢出来的巨城。这座城，或许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但绝对不能称为一座正常的巨城。”

飞轻骑和苏长河也点了点头。

阿虎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白小飞问道。

“明月哥哥，我们离开这里吧。”白依依道。

“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戴明月道，“这仅仅是我们的猜测。我哦与办法来测试我们的猜想对不对。”

“怎么测试？”大家都向戴明月投去询问的目光。

“跟我来。”

戴明月说完，立即向苏变道别，带领众人出了高黎城。

“就从这里开始吧。”戴明月道，“虽然更可靠的测试是退出里世界，再进一次。但不如简单一些，从重新进入高黎城开始。”

“我赞成！”忘忧真君立即道，“如果这样没有异常，我们再试试重新进入里世界。”

戴明月走在最前面，不过，为了还原前一次的场面，忘忧真君先一步靠近了城门。

阿虎和飞轻骑、苏长河护在白依依和白小飞左右。

白小飞握紧了手里的桫椤之盾。

白依依握紧了手里的黄金长矛。

忘忧真君刚一走进城门，就有一道光束从天而降，凝聚成了苏变的身形。

“各位外世界的朋友们，欢迎来到里世界！我是高黎城的首席对外联络官苏变，你们可以喊我阿苏，或者苏长官。”

苏变一边说，一边引导大家走过城门。

“容我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里世界……”

熟悉的措辞，熟悉的动作。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和刚才一样。

苏变带领戴明月等人去高黎饭店吃饭，遇到孟屠……

就像电视剧重播似的。

显然，大家都紧张起来了。

戴明月立刻带领大家退出了高黎城。

“怎么样？”

“震惊！戴老板，我活了几千年，还没有遇到这种事情。”忘忧真君吃惊地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

飞轻骑和苏长河的脸色全变了。

阿虎护在白家兄妹身边，一脸警惕。

“莫慌！”

戴明月立刻说道，“就算这是一座假的城，也动不了我们！因为，我在这里！”

“戴老板，我听闻擅长时间法则者，能禁锢时间，换句话说，是禁锢一段历史，使其循环往复地进行。会不会……”忘忧真君揣测道。

“不管他。我们再进一次！这一次，请大家务必小心！我将亲自做出更加激进的测试！”

戴明月一边说，一边带领众人又进了高黎城。

和前两次的剧情一样，但是，戴明月却采取了更多行动。

在高黎饭店，戴明月一看到孟屠，就走过去将其镇压。

饭店里的所有人都很惊愕，但没有后续反应。

苏变也仅仅一阵惊愕，就不再介意。

在街头，戴明月在街道上打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也仅仅是迫使高黎城里的人群绕着深坑走。

他抓住苏变丢进深坑，却发现苏变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了。

“果然是假的！”

忘忧真君喊道。

“这是幻境。”

戴明月一边说，一边将四周的房舍全部毁坏，将整座城夷为平地。

然而，当他们走出高黎城的区域，高黎城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我草！”白小飞吃惊地喊了起来。

“可惜，我们不知道这幻境是谁布下？目的为何？”戴明月淡淡道。

“戴老板的意思是？”忘忧真君突然产生了一个刺激的想法。

“忘忧，和我去探寻幻境的秘密！”

“好嘞！”

“阿虎、长河，保护好小飞和依依。轻骑将军，请注意看守我们来时的路。”

做好安排，戴明月和忘忧真君有一次进入高黎城。

他们在高黎城大肆破坏。

他们进出高黎城多次，却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只有熟悉的苏变，这个对外联络官。

“忘忧，我们走！”戴明月喊了一声，“看来，这只是一处纯粹的幻境。制造这幻境的人，或许早已不存在了。”

然而，就在戴明月和忘忧真君离开的时候，他们背后的苏变却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苏变的笑容，没有逃脱戴明月的捕捉。

但是，苏变立即就掩饰掉了这一抹笑容。

戴明月深深看了一眼苏变，离开了。

苏变如释重负，立即跑向城主府。

“城主，他们走了。”

“阿苏，你没有露馅吧？”

“没有！他们已经相信，这是一处幻境。”

“那就好。”

然而，苏变却对戴明月那最后一道目光不寒而栗。

那位戴老板，是看出了什么破绽吗？

应该不会。

苏变没有对城主汇报这件事。

“阿苏，你继续在城门值守。我现在开始恢复这座高黎城幻境。我们的任务，不能停。”

“是，城主。”

毁坏严重的高黎城，很快又恢复如初。

这个时候，如果苏长河能走进城主府，见到这位城主，肯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座高黎城的城主，赫然就是他的二伯，苏二爷！

或许，是一个和苏二爷长得很像的另一个人。

这位城主看着镜中的自己，道：“苏二爷，我们又见面了。里世界，不会再有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