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进来的?”黎殇听到暗卫汇报地牢的异常,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时,看见地牢三分叉口处站着一群侍卫,瞬间严厉问道,“这里的规矩还不懂吗!”
“回禀大人,门外的侍卫昏迷,我等听见里面似乎传来动静,怕……”
“就算里面倒塌,没有令牌也不可进入!”黎殇直直地看着眼前一群的侍卫,暗沉着脸道,“好在你们没有入内,下不为例,都出去。”
“是。”侍卫们都低下头来,不敢直看他的眼,都毫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黎殇一个人进入中间的密道,看见密道上的机关数尽被毁坏,心里的弦一点一点地断裂,直到来到了大堂内,大堂上狴犴石筑的绑着霍轩和萧赫的铁链被人斩断,心里的弦最终崩断了。他顿时双瞳张大,不知如何压制惊异,“怎么可能?!这铁链是花了三年打造而成,论这世间还没有可以斩断它的利器,他又是如何斩的……”
若不是提前知道皇帝让他暗中放出霍轩等人,以此作为筹码获取三王爷的信任,此时定派兵前去缉拿,如今倒是省了力气,暗中找人代替霍轩、萧赫刑凌迟便可,他想。
地下河道里。
景霄骁抱着雨灵铃出了水面,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她微微一笑,向他伸出左手道:“我没事,拉我起来吧。”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握住她的手将拉了起来,可在那一刹那他看见她脸上闪出痛苦的表情,他心里不由得一顿,“受伤了?”
“旧伤罢了。”她的语气依然是那般波澜不惊,像是没事人一般。
她的左肩头隐隐作痛——那是在找霍轩时在囚牢被那两名蒙面女子所伤,如今撕裂伤口流血,渗水伤口又再次开裂。
景霄骁直接扯开了她的衣服,她也没有防抗,笑着解释道:“本来就快好的,刚刚打斗时不小心撕裂伤口。”
“如今还泡了水是吧?”他顿时黑了脸,冷冷地接上她的话。
这家伙……她想,怎么回事……
“如今没有药物,你和我只能先离开此处。”他重新回到河边,探了探流水的速度,转过身来对雨灵铃说道:“此处流水平缓,想必快要到出口处,我们再往前走一段路。”
“好。”说完,她准备迈开步子,被后面的他立马牵住了右手,只听他轻声道,“跟紧我,不许松手。”
“嗯……”她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她脑海中又显现出那个模糊的人,你到底是谁呢……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离开那个缥缈虚幻的幻想里。两人走了不到半刻钟,远处微微透着光亮,他们加快了脚步,终于从地下河中出来。只见出口为一小洞,而小洞只容纳一人进出,四处荷叶飘香笼罩其间,花鸟和鸣,一片静谧中透着自然的热闹。
“此处居然连通皇宫内的凤河。”景霄骁眼中闪现出一丝惊讶,“此处里为宫中东南角,离城门颇远,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出宫。”
“我不能出宫。”她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他循着她的目光,心里微微一震。
“在天驷山洞时,你同我说过只有宫中皇族密室里有记载无根寒洞的入口。我此行一来是为了霍轩,二来也是为了无根之水。”雨灵铃抬起眼眸朝他看过来,眼里透着那份寻常女子未有的坚定。
他垂下双眸没有讲话,半响后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如果你非要留在宫中,也不是没有办法。”
流水淅淅沥沥,鳞鱼舞动于一片红绿相间的水中,她立起双耳朵,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道:“此处靠近雅芳轩,皇帝面见剌瓦使者时,特设宫内雅芳轩供剌瓦使者居住。你暂住于雅芳轩,我有线人在此,也可以防你的不时之虚。”
她的心里荡出一层层涟漪,尽管她多次拒绝过他,可他却仍然愿意伸出援手。她看着他期待的表情,最后用缓缓地说道:“多谢。”
雨灵铃的答应让他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她会再次拒绝,如今却是一口答应,这个转变让他的心里不由得涌出一丝喜悦。
雅芳轩内,一阵祥和之气,燕处超然,全然不见宫阙荣观。
景霄骁敲响了雅芳轩的门,门豁然开了,伪装成宫人的他笑着道:
“我是贵使者贺拔越的朋友,叫阿景,近日有些鲜货献给使者。”
守门的人会意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无人后请他们进门。贺拔
越随后听闻来人,于是立即将侍者遣散,遣人叫来贺拔若弼悄声说道:“狼主,王爷来了。”
贺拔若弼愣了一眼,皱了皱眉道:“他来做什么?”
“属下不知,他还带了另一个人来,两人此刻在偏房。”
“你去看看。”贺拔若弼说道。
当贺拔越进入房中,他发现两名男子已然坐下,贺拔越把门悄然关上,三人相互人行礼。
贺拔越看着景霄骁身旁颇为青涩的男子,问道:“公子是?”
“回将军,鄙人姓雨,单名一个凌字,叫我阿凌便可。”
“王爷、凌公子请就坐。”贺拔越让王爷上主座,雨灵铃坐右座,自己于左座就坐。待三人坐下后,他看着贸然拜访的两人微微惊讶地寻问道:“不知王爷亲自来此有何要事?”
“霍轩和萧赫刚已救出,皇宫此时只有此处最是安全。再者,有些事情要雨凌留在皇宫以方便行动,因此欲将他留在此处,还望将军同狼王说一声,不知此时狼王可在?”他此话时雷厉风行,这个样子还是她第一次见,她不自觉得将目光停留在他俊朗的脸上。
“狼主暂不在此,还请王爷容去我回禀一声,请王爷和凌公子暂留此处。”
“去吧。”景霄骁对着贺拔越点了点头。
屋内恢复了平静。她看着他说道:“瞅瞅会在无妄林那里,你去那边找霍轩和萧赫他们便可。”
“嗯。”他缓缓起身站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随后向她的左肩膀伸出了手。
她在那一瞬间僵住了,待反应过来,立马抓住他已放在她左肩头的手,低声训斥道:“你干嘛?!”
“帮你处理伤口。”说完他默默地从身上掏出两瓶药,打开一瓶药闻了闻后,将它抹在手上。
“你不是没药的吗?”她突然有一种自己被欺骗的愤怒冲上脑门,冷漠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刚刚从贺拔越身上顺过来的。”
她看着他一脸淡淡的表情,默默地松开了抓住他的手,不知说些什么的她:“……”
贺拔若弼听闻贺拔越将事情尽数相告后,沉默了许久。贺拔越也道出自己的担忧:“留那男子在此也可,只是属下怕若是皇帝查到王爷的人在此处,定把我们陷入危险之中。”
半响后,他悠悠地开了口:“此事他对我们有所隐瞒,我们也无办法。如今我们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看向贺拔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道,“这样你把那叫雨凌的人安排同我住在一屋,我也好留意他的动向。”
“是,属下这就安排。”说完后,他在身上寻了一寻通,却发现给狼主准备东西消失了。
“你在找什么?”贺拔若弼看着再身上乱摸着的他,不解地问道。
“属下为狼主准备了跌打和止血的药,刚刚放在身上可现在找不到了,属下明明……”他边说边又在身上摸了个便。
“无妨,下次再给我,你先去安排。”
“是。”贺拔越离开后关上了房门,同时拍了拍脑门,十分不解地自言自语道:“我明明是放在身上的呀……”
两小时后,贺拔越向景霄骁回禀道:“王爷,狼主已然安排凌公子住下。”
“多谢。”景霄骁对贺拔越点了点头。
“王爷客气了。”贺拔越行礼道。
三人聊得差不多后,太阳已西下,景霄骁对着雨灵铃说道:“万事小心。”
“我会的。”她说完后没有吱声。他和贺拔越寒暄几句后就迅速离开,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居然感觉有点……不舍?
我这是怎么了,她努着努嘴不解地想了想。贺拔越也随后离开,屋内又重新恢复了原先的宁静。
夜晚,雨灵铃被人带入一间厢房门外,那侍者对雨灵铃道:“凌公子,此处为你的房间。”说罢推开了门,只见门对着一处五方的小厅,小厅上摆着八仙桌,三张八仙椅,桌上放这一盏青釉瓷壶,两只青瓷杯。小厅东南角放置两张床,一床靠着窗户,一床靠着东南墙,两床紧贴成对角状。小厅的西南角放置一张木桌,桌上放置一个竹制毛挂,毛挂上放置三支大狼毫以及一块砚台,除此没有别的装瓶,房间显得朴素淡雅。
“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所以委屈公子和他人住在一起。同公子居住的人在九埜的名字叫刘弼,是越将军的属下。”
“有劳了。”
“不劳烦,公子早些休息吧。”
雨灵铃点了点头,送走了侍者后独自入房歇息。不久后,门被人推开,雨灵铃正坐在八仙椅子上,一抬头便自然地把目光放在了刚进门的男子身上。只见那男子皮肤黝黄,高约八尺,黑发中短微曲,编发于左侧,又有长浓眉、高鼻梁,五官精致立体。
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那长得秀气的男子,笑道:“此位一定是凌公子了。”
雨灵铃站起身来,对上他的目光,微笑着道:“幸会,弼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