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中,一张木桌前坐着一位正奋书急笔的中年男子。
说是中年男子,只因为这男子此刻略显邋遢,面容中带着深深的疲倦之意,眼眶更是因熬夜而有点发黑,乍一看真如人到中年的模样。
“皇上,您起这么早?”
御榻之上,一名皮肤洁白如玉,容貌端庄秀丽的女子修眉微皱的起身,轻挪玉步来到男子身后说道。
“起来了,天色还早,你不多睡会?”男子回首看了一眼容貌端庄的女子。
女子有点心疼的说道:“皇上,用得着如此着急吗?”
同时,女子在心底将远在河南信阳州名叫王邙的家伙骂个半死。
亏那家伙还是个中举的举人,难道就没读过圣贤书,让皇上如此劳累,是他一个臣子应该做的嘛?
“呵呵,你不会又在心底骂王邙了吧?”崇祯回首好笑的看着自家媳妇:“他也是好意!”
崇祯老爹并不受万历帝的重视,乃至不让人教育他老爹,导致崇祯和天启都没有受到过系统教育。
崇祯虽然好学,诗词功力都不错,更看过不少帝王之书,可这些对治理日渐低落的国运并无裨益。
现在,他誊写《齐民要术》和《王祯农书》才明白农民不易,粮食种植不易,真正懂得‘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真谛。
《齐民要术》约十一万字,他足足用了四天时间便誊写完毕。
此时,他正加紧誊写十四万字的《王祯农书》。
以至于废寝忘食,连早朝都不上的原因是他缺钱,很缺。
而王邙这小子竟然提出让用自己誊写这两本农书作为琉璃镜子的货款抵押之物。
王承恩艰难开口说此事时,崇祯差点直接命锦衣卫前去将王邙捉拿回京治个大不敬之罪。
可当王承恩说出一本书抵十万两银子的琉璃镜子货款时,崇祯心动了。
心动的后果就是从此废寝忘食的开始誊写两本农书。
这都是钱啊!
以至于他计算起四天、或是五六天一本书,一本书就是十万两银子,若是自己努努力誊写上一整年的话,自己还会缺钱吗?
尤其是当王承恩禀报自己从信阳州带的琉璃镜子销售了足足四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崇祯就更加勤奋了。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书誊写完毕,然后让王承恩继续去拉琉璃镜子销售。
“皇上,您今天不会又不打算上早朝了吧!”周皇后修眉很是皱到了一起。
她也听崇祯说过,自己誊写的这两本书换来了四十万两银子,可一国之君怎么能如同市井中以代写为生的读书人一般呢。
“早朝?”崇祯轻轻一笑,说道:“去听那群尸位素餐的家伙们争吵吗?一没钱就要加税!辽饷、剿饷、练饷,现在国库空虚,各地军队都催饷,以他们的意思要再增加什么饷的加派?”
崇祯越说越激动:“他们难道不知农民疾苦,不知百姓不易?”
“大伴去告诉那群臣子,就说朕今天身体微恙,暂不早朝了!“
崇祯好似发泄完心中的愤懑一般,再次低头奋书急笔起来。
一本十万啊!
不对,是一本二十万啊!
“那皇上您继续忙吧,我去看看皇嫂!”周王后清楚崇祯的压力有多大,但她可不敢在坤宁宫再待着了。
连续四天不早朝了,自己再待在坤宁宫中,怕朝中大臣们误认为自己是导致‘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罪魁祸首了。
“嗯,好!”崇祯点了点头,说道:“告诉皇嫂,她宫中用度每月增加二百两,不要舍不得吃肉了。
若是王邙听到崇祯的话的话,怕是真的心疼这个大明末代皇帝了,吃肉都成了一个皇上认为幸福的事,这是多么的悲哀啊。
不过显然,王邙是听不到的。
毕竟他现在很忙。
忙着准备自家媳妇拜师的所有事项。
“古人就是奇葩啊!”
王邙费了好大劲才寻找到了所谓的古时六礼: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大壮去将卢师请过来吧!”一切准备妥当后,王邙直接吩咐道。
当然,若是按古礼拜师的话,需要挑选吉日良辰的。
可王邙怕夜长梦多,还是尽早确立师徒名份为好。
很快,卢象升便被大壮请到主座坐下。
红娘子想卢象升奉上六礼束修,然后恭敬的敬上一杯茶水后,眼巴巴的瞅向坐在主座上的卢象升。
“老师,您有什么要赠送给徒弟的吗?”
此话一出,卢象升不禁无语了。
他身为大明按察使,名下也有几名学生,可哪个敢如红娘子一般直接问老师要回礼的。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想起王邙直接明目张胆的问自己要拜师回礼时的情景,卢象升不禁感慨万千,自己收的是啥徒弟啊。
“这是为师的佩剑,就以此赠送给你!”卢象升解下自己佩戴了十几年的佩剑,将其放到红娘子的玉手之上。
“王邙,为师打算向皇上讨要信阳州县令的职位给你,你看......”
“我对当官不感兴趣,若是硬要给的话,要不老师给学生讨个兵部尚书之类的官职可好?”
卢象升本想教育下王邙随意打断长者问话是不礼貌的行为的,可王邙的话一出,他恨不得没收这个学生。
自己还是个按察使呢,这小子张口就要兵部尚书。
这小子不会以为朝廷是自己家开的吧。
“你小......,何故喧哗!”卢象升刚打算好好教育下王邙,府邸门口忽的传来喧哗、争吵声。
王邙和红娘子互相对望一眼,心中同时疑惑起来。
今天是王家寨少夫人红娘子拜师的日子,王家寨哪个敢如此捣乱,至于天雄军更加不会了,毕竟大佬卢象升在呢。
“难道又是土匪打过来了?”还未等王邙和红娘子回过神来,就见门口处一个文弱书生手持七尺长剑闯了进来。
那名书生丝毫不畏惧正围在他身边的众人,立于庭院中央:“哪个是匪首王邙,给我出来受死!”
声音洪亮,而富有正气,当然若是没有最后一声怒喝就完美了。
“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