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冰火两重天

张剑锋现在已经成为了光明机械有限公司第六分厂的副厂长，继续享受正处级别待遇。其实按照陈峻峰的想法，张剑锋是需要调走的。

因为，只有张剑锋这个老厂长走了，陆文皓才能顺利交接。

只不过张剑锋本人坚持要留在第六分厂，看着陆文皓怎么样才能把农机厂扭亏为盈，带着农机厂的职工过上好日子。

他需要亲眼看看陆文皓到底是不是吹牛，是不是一个嘴炮。

张剑锋表示绝对听从陆文皓的指挥，不干涉他的任何对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的改革，而且，会尽全力提供必要的支持。

得到了张剑锋充分的保证，陈峻峰只得同意让张剑锋担任第六分厂副厂长、工会主席。

陈峻峰瞪了一眼张剑锋：“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张剑锋不解道：“组织就这么放心？”

“我党优秀干部，寻淮洲同志十九岁当师长，二十岁任红二十一军军长，二十一岁任红七军团军团长。”陈峻峰道：“他比陆文皓年轻多了！”

张剑锋不以为然：“那是战争年代，跟现在有法比吗？”

“现在已经没有区别了，我们国家经济转型进入最关键的时刻，一着不慎，全国一亿多职工大规模下岗，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想必你也清楚吧！”

陈峻峰叹了口气：“形势严峻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张剑锋不解的望着陈峻峰。

“金融危机已经重创马来西亚，新加坡，RB，韩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现在金融危机的恶果正在影响国内，全省三万多家大中小企业全部出现不同程度的亏损，其中像光明市农机厂这样破产倒闭的工厂多达四千多家……”

说到这里，张剑锋对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么严重？”

陈峻峰点点头：“四千多家工厂已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二十多万工人，即将下岗，二十万个家庭失去经济来源，这意味着什么，这还只是我们一个省，越是涉及沿海经济高发达省份，形式更加恶劣，据有关专家预估，这一次金融危机，没有三五年挺不过去。”

张剑锋恍然大悟：“这是拿死马当活马医。”

陈峻峰摇摇头：“这是摸着石头过河。”

农机厂已经倒闭，一千六百余名职工，政府不能不管，却又没有能力去管。政府只是政府，不是银行，不能印钱，也不能散钱。

企业陷入困境，只能从企业自身着手，自己脱困。

如果陆文皓可以把破产倒闭的农机场扭亏为盈，那么一切自然皆大欢喜。

可是，如果陆文皓没有成功。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左右不过是倒闭，左右不过是破产而已。

局势已经够坏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不过，陈峻峰的脑袋里不时的浮现陆文皓那一张充满着锐气的脸，特别是他的眼神，与陈峻峰的曾经上司茅台上将，有几分相似。

茅台上将一生，遇到无数次在别人看来是必死之局，比如被胡宗南以十倍的优势兵力包围，他既无粮草，也无药弹，却率领部队，身先士卒，依靠有限的弹药，敌鏖战两天两夜，将该敌全歼，打开了向甘南进军的门户。

茅台上将从来是置死地而后生，但愿这个身上带着几分茅台上将影子的陆文皓，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创造奇迹。

……

陆文皓正式任命为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厂长的消息，已经在公司内部传扬开来。

付明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把自己晋升为数控车间主任的喜悦，给扔到九霄云外了。

哪怕碗里的牛肉面，他吃着也如同嚼蜡。

付明泽气愤的盯着付德豹，酸溜溜的道：“陆文皓真有一个好爹，这么年轻就上了正处级，简直坐上了窜天猴！”

付德豹听出付明泽的埋怨，他更加气愤，指着付明泽咆哮道：“从前让你好好读书，你就是不听啊，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怎么样，人家是清华大学毕业了，你瞧你，你就算考上DB大学，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付明泽心中也非常委屈，可是没有办法。陆文皓小时候，调皮捣蛋，旷课逃学，打架斗殴，无论从哪一个维度考虑，他也不像是能考上清华大学的样子。

可是他偏偏是东江省理科状元，这真是人比人都死，货比货得扔。

……

徐蓉有点胸闷，感觉不对劲，就在单位请了半天假，先在职工总医院拿点药，然后回家休息。

然而，徐蓉刚刚躺下不到半个时辰，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就听到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徐蓉有些疑惑，平时这个点家里也没有人，怎么现在有人敲门？尽管有些疑惑，她还是起身开门。

“请问你找谁？”

看着门口满身油腻的青年，徐蓉感觉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这是陆厂长家吧？”

“陆厂长？”徐蓉摇摇头道：“你找错了人了，这里没有陆厂长！”

徐蓉关上门，还没有走到卧室，门口又传来阵阵敲门声。

打开门，还是原本那名油腻的青年男子。

徐蓉道：“这里没有陆厂长，你搞错了！”

“没错的，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七号楼二单位二零一！”青年将一只猪腿递到徐蓉面前：“这是给陆厂长的！”

“唉！”

徐蓉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这名青年放下猪腿，扭头就走。

这只猪腿看样子块头不小，少数也有十几斤肉。猪肉的价格在九七年的时候其实不算便宜，年初还九块一斤，现在已经涨到快十三元了。

这么一只猪腿，怎么也要将近两百块。

徐蓉有些嘀咕：“难道是送礼送错了？”

然而，她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她居住在这个小区已经二十多年了，对于光明机械厂的领导干部，纵然不能说全部认识，但是绝对会认识九成以上。

但是，她可以肯定没有听过什么姓陆的厂长。哪怕包括光明机械厂的五个分厂，下属的什么劳动布厂、食品加工厂、包括馍厂在内，她也绝对没有听过陆厂长。

就在徐蓉浮想联翩的时候，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徐姨！”

这回来的是一个熟人，李志强的媳妇王月美。王月美脸上还带着病态的倦容，一脸憔悴。

“进来喝口茶！”

徐蓉让开大门。

“我……我……我就不进去了！”王月美有点支支吾吾，从身后拎着一包鸡蛋，放在徐蓉手里：“我……我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谢谢徐姨，谢谢陆厂长！”

徐蓉这时琢磨过味了：“你说啥陆厂长？”

“您还不知道？”

王月美笑了笑：“陆总现在提拔成第六分厂厂长了！”

徐蓉这才知道陆文皓已经当上厂长上，结果不大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

有徐蓉父亲的徒弟，也就是徐蓉的师兄弟，也有陆振华的老朋友，都打电话过来祝贺陆文皓晋升分厂厂长，成为正处级干部。

这让徐蓉笑得都合不拢嘴。

徐蓉决定今天晚上给陆文皓和陆振华爷俩加餐，吃顿好的。

……

狮子城花园是光明市第一家商业高档小区。

在人均年收入不足五百元光明市，狮子城花园的房价却高达一千三百元每平方。平均每套房产高达十几万。

当然，如果在后世简直可以说得廉价房，但是以现在的收入，依旧不是工薪阶层可以问津的。

雷永顺的房子非常大，拥有二百多个平方，属于楼王级别的大平层，装修也非常豪华，据说一套房子的装修，足足再买三套房子，里面的家电齐全，全套的进口家庭影院、进口苏格兰羊毛地毯、进口真皮沙发，还有高档钢琴，健身器材。

她下班后，就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了她与雷永顺构筑的小爱巢。

宋佳琳在厨房里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她像小媳妇等着丈夫回家一样，雷永顺是一个大商人，每天都非常忙碌，回来的很晚属于正常。

宋佳琳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边等着雷永顺回来。

然而，出乎宋佳琳的意料。

她等到电视台停台，依旧没有等到雷永顺回来，她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虽然雷永顺回来的会很晚，但是很少超过晚上十一点。

她急忙拿出那台雷永顺送给她的手机，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宋佳琳感觉非常奇怪，她走向雷永顺的书房，这间房间一直是有保洁负责打扫卫生，平时雷永顺不让她进来。

然而，走到门口，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的。

她一脸疑惑的走进这间房，房间非常凌乱，烟灰缸内堆满烟蒂，办公桌上也散落着烟灰，办公桌后面的壁柜门，全部打开，各种发票、打印合同散落在桌子上，地上还有一只蓝色的领带，领带上还带着一只浅浅的鞋印……

宋佳琳面色大变，她匆忙的掏出手机，拨打雷永顺的电话。

随着一阵忙音声音响起。

宋佳琳跌坐在地上。

这时，一阵没有散尽的烟味，让宋佳琳感觉到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冲向卫生间，在卫生间里呕吐起来。

宋佳琳眼泪缓缓流淌，撕心裂肺的吼道：“混蛋，骗子，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