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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轻轻拨弄几下琴弦,众将收声,苏巴海望着夜空的繁星出神,只泰宁支着下巴,笑着蹲在玉衡面前,津津有味的听着。

小生不才,未得小姐青睐,

扰小姐良久,小姐勿怪!

小姐向北走,小生我向南瞧,

此生就此别过了,难以忘怀!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

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愿你善其身,愿你遇良人,

暖色浮余生,有好人相伴......

一曲歌罢,不待众人回过神来,玉衡搁下“胡不思”,握着泰宁的手拉她起身,解下腰间短剑亲手替泰宁系上,又将长剑递到了武晋卿手里,回身拍了拍樊子英和呼延泰的肩膀。

玉衡领乌奴出殿,挥手说道:“我俩出去走走”!

这一走,便泥牛入海再无音讯。

战争持续了将近一年才彻底结束。

洪承畴横扫河套,林丹汗率千余残部远遁青海。其后于青城会盟漠南37部,各部奉天子崇祯为共主。

天子于河套设山南行省、置山南行都指挥使司,又重新划分牧区,分封武晋卿、额璘臣与希日台吉为“山南三王”,大明再次将鄂尔多斯高原与河套纳入版图。

其后天子大举用兵辽东,因粮饷充足,朝野上下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孙承宗、卢象升和孙元化诱敌深入,于松山、杏山和锦州设伏,歼灭了黄台吉4万余精锐,其后稳扎稳打,一举将后金赶到了浑河以东。

黄台吉被迫求和,与孙承宗签订了“锦州之盟”,后金奉大明为宗主,订互市与岁贡之数,宣布两国永久罢兵。

崇祯天子威望如日中天,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国威之骏烈不下开朝太祖,可谓卓乎盛矣!

与此同时,天子持续将大批钱粮运往西北赈灾,并免除了陕西、甘肃与河南三地两年赋税,天下人心思定,山河气象一新。

大明这天下,朱由检才是真正的男一号,享受着最好的灯光和机位,拥有最多的掌声和赞美,如流星般闪过的张玉衡,没多久便已无人问津。

若还有一个人记得,便是泰宁。

她被皇后周婉言认作义女,留在紫禁城住了下来。

可无论金碧辉煌的紫禁城,还是繁华热闹的北京,玉衡走后,于泰宁而言已是一座空城。

转眼到了崇祯六年(1633)二月,适逢天子寿诞,周皇后与皇嫂张嫣,在坤宁宫备家宴为天子寿,泰宁以长公主身份入席。

酒酣耳热之际,皇嫂张嫣命昭仪蔺婉玉和婕妤养艳姬,以歌舞为天子助兴。

养艳姬抱着胡不思,唱了一首《鸿雁》。

周皇后和皇嫂张嫣听的痴了,泰宁更是泪流满面,皇后问其何故,泰宁只说闻音思乡,想起了秋日的草原。

蔺婉玉抱了一把木吉他,唱了一首《公子向北走》。

泰宁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跟着轻声哼唱。

家宴散后,泰宁偷偷找到婉玉。

泰宁问:“这两首小曲,你们从何处学来?可知是何人所作?作曲之人现在何处”?

蔺婉玉回道:“是司乐大人从松江府采风带回来的,词曲均出自张无忌之手,据说是个才子,住在松江府中国科学院对门”!

泰宁终于知道了玉衡的下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来不及道谢,便一阵风似的出了紫禁城,打马直奔通州码头,一颗心也早已飞去了松江府。

蔺婉玉望着养艳姬一笑:“真是个疯丫头”!

二人一回头,天子就在身后。

天子召来御前侍卫树海和岱青一问,一切水落石出。

回到坤宁宫,朱由检将蔺婉玉抄来的张无忌的诗稿,随手递给周皇后,摇头笑道:“这张玉衡也太让朕失望了,看看他都写了些啥?满篇的儿女情长”!

周皇后接过诗稿,拉着皇嫂张嫣一起观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周皇后掩嘴一笑:“估计是写给苏巴海,张玉衡还真是个情种”!

周皇后随手将其余诗稿递给皇嫂,张嫣翻到了一首《采桑子·赠柳隐》: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闲窗伴懊侬;

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张嫣读完,只觉得浑身直膈应,捂嘴笑道:“实在受不了,简直太肉麻了!婉玉妹妹,你可知道这柳隐又是何人”?

蔺婉玉捂嘴一笑:“柳隐本是娼家之女,被周大学士收做小妾,大学士死后为周家所不容,下堂重操旧业,流落松江府,喜欢上了张无忌的兄弟李秋水,日日拉着他吟诗唱和!不过李秋水的诗词,全都是张无忌代笔”!

周皇后一脸茫然:“皇上可知李秋水又是何人?应该不会是乌奴吧”!

天子摇头一笑:“乌奴在武昌梅家做女婿,绝不可能是他!既然皇后好奇,我命人将李秋水一并带回北京,一见不就清楚了”!

张皇嫂一脸茫然:“梅家可是名门望族,何以会攀附乌奴”?

周婉言笑答:“皇上这两年一直派人四处寻找张玉衡下落,放出风声,要委其以重任,梅之焕虽已卸任甘肃巡抚,可他是楚党魁首,消息灵通,自然不会放过这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天子笑着纠正道:“不是放出风声!朕真心想重用此人”!

朱由检起身握着周婉言的手,面带调笑的说道:“国难思良将,家贫想贤妻!朕有良臣贤妻,可还缺一个招财童子,国库见底好些日子了,朕盼见张玉衡久矣”!

中国科学院由徐光启,“张无忌”,韩霖和吴又可联合创办。

此事还得从玉衡离开青城说起,玉衡化名无忌,在山西马趵泉找到了在此求学的呼延九,并结识了呼延九的恩师韩霖。

韩霖,字雨公,号寓庵。生于官宦世家。祖上曾是被誉为绛州二尚书”之一的韩重(官至南京工部尚书)其父韩杰是位隐居学者,其母王嶶是“太极宗圣”王宗岳的独女。良好的家境家风,培育出韩云、韩霖、韩霞三兄弟,时人称其“河东三韩”。

三兄弟中以韩霖最为出名,少年时便拜在徐光启门下,并加入了“东林党”。

韩霖多年追随徐光启育种育苗,21岁便撰《救荒全书》十二卷;12岁习兵法、15岁学铳法于耶稣会士高一志;著有《守圉全书》十四卷、《慎守要录》二卷、《神器统谱》和《炮台图说》,徐光启官复原职后,他回到马趵泉建“卅乘楼”藏书8000余册,专心办学育人,收有弟子200余,其中佼佼者,便是人称“医剑双绝”的傅山,“剑神”傅青主是也。

玉衡这两年身高长了十公分,自信满满,自手刃土默川双鹰之后,更以为剑法天下无双,却先后完败于韩霖和傅山之手,这才知道何为天赋,啥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张玉衡一早就有办学的打算,与韩霖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于是由韩霖出面,邀请已经身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的徐光启做牵头人,如此果然事半功倍,在徐光启和耶稣教会的大力协助下,中科院宗师云集,群星闪耀。

数学教授为法国数学家笛卡儿;天文学教授为历法家李天经;地理学教授是有“西来孔子”之称的意大利人艾儒略;生物学教授为王列文;医学教授吴又可;航海与制图学教授为传奇海盗,与丰臣秀吉皆有渊源的葡萄牙人陆若汉;逻辑系教授为意大利传教士高一志;美术系教授为法国传教士方德望;历史系教授是复社创始人大儒张溥;韩霖身兼副院长与农学教授两职于一身。

从方德望口中得知,大科学家伽利略尚在人世,玉衡激动万分。在他的怂恿之下,韩霖跪求徐光启,请他致信锡耶纳大主教阿斯卡尼奥·皮科洛米尼,务必将在罗马受审的伽利略营救出来,请这位“现代物理学之父”来中国讲学。

徐光启对办学的所有请求,无一不尽应允,无一不上心,更将松江老家的1300亩上好水田捐作校产,并于1632年9月1日,在松江府,亲自为“中国科学院”揭牌。

终于办成了一件真正的大事!

播撒文明的火种,远比打几场胜仗,占几片土地有意义的多!中科院就是玉衡的大欢喜,大满足!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以”!此后哪怕让玉衡随时去死,他都能含笑九泉。

可他毕竟是个学渣,不敢去中科院溜达,以免玷污心中的“圣殿”,只在学院大门外的兴汉桥开了家茶馆,没事儿就蹲在河边的柳树下拉二胡弹吉他,唱歌喝茶偷着乐。

中科院第一年开学便轰动江南,东林书院和复社的学子们纷至沓来,看的玉衡欣喜若狂!可问题接踵而至,不收学费,而且吃住全免,1200多张嘴天天等着吃饭,经费很快见底。

玉衡便带着乌奴和呼延九回了一趟太行山,找到师傅王嘉胤,筹了15万两白银,又精挑细选,带走了五百多位西北青年,一同前往松江府求学。

大明学子最风雅的传统,便是逛青楼包夜,行至开封府,一个学子为抢粉头,被一个胖大的和尚,当场打断了双腿。

玉衡当时就懵了,挠头寻思:“和尚逛青楼?还他妈打人”?

乌奴问道:“宝儿,咋办”?

呼延九拔出宝剑骂道:“咋办?干他”!

于是玉衡带着五百多学生,气势汹汹杀向了杏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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