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宁把腰刀递给张嫣,分给呼延九和玉衡一人一根竹竿,冲玉衡说道:“我先去探探底细”!
玉衡点了点头:“不可恋战”!
泰宁一笑,上前几步摆好架势:“你俩谁先来”?
两位神僧对视一眼,面无血色的智无禅师抬手喝道:“我们只取张玉衡的人头,与其他人无关,小妮子趁早滚蛋”!
傻大黑粗的丈痴和尚,见泰宁屏气凝神步步紧逼,气定神闲且毫无退意,大喝一声:“不知死活,看招”!
丈痴一抖手中禅杖,身轻如燕一跃而起,居高临下一记力劈华山,照着泰宁的脑门劈了下来。
泰宁将竹竿尾部插入砂土,杆身斜靠在大腿根上,算准胖和尚的落点,削尖的杆头,正好对准了丈痴的咽喉。
玉衡见大和尚势大力沉,生怕一杖下来泰宁被劈成了两半,惊惧之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抬手喊道:“泰宁不要呀”!
刚打照面就同归于尽,丈痴和尚从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更何况跟自己兑子的,是个娇滴滴的花仙子。
好在丈痴反应极快,右手一拖杖尾横杖在手,搭住竿头奋力下压的同时脖子一歪,避过了泰宁的致命的一击,双脚落地的瞬间平端月牙铲,拧腰垫步奋力一扑,抬杖扎向了泰宁的腰眼。
泰宁身子微微一侧让过禅杖,长臂轻舒一把揪住了丈痴的左肩,奋力一拉的同时右后脚上前一勾,将大和尚摔了个狗啃泥。
丈痴恼羞成怒,两手撑地刚要起身,泰宁细腰一拧,抬脚扫中了和尚的右肘反关节,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丈痴和尚一声惨叫,右肘折断,露出了森森白骨,滚在地上痛苦的抽搐。
泰宁抬脚一挑,将“二百斤”的水磨禅杖轻轻松松的踢了起来,她两手接杖抬膝一磕,咔嚓一下,竟然将禅杖折为两截,泰宁低头冲丈痴和尚啐了一口:“无耻,我呸”!
玉衡仔细一看,原来这禅杖只两头铸铁,是唬人的假货。
泰宁拍拍手,指着瘦和尚冲呼延九笑道:“采花贼归你了”!
呼延九一声娇喝,拎起竹竿杀向了瘦和尚。
玉衡接过张嫣手中腰刀,割掉了丈痴的鼻子,冲泰宁笑道:“高妹真棒!你刚才那招是蒙古跤吗?咋放倒就完了,没有后续的贴地擒拿吗”?
泰宁得意的一笑:“这个叫博克?战场上只要被人放倒,就跟死了没有区别,不是被后队补刀便是被乱马踩死。贴地擒拿只在切磋的时候会玩儿,我是不练的”!
张嫣喊道:“别卿卿我我了,晴雪都快撑不住了”!
却听晴雪笑着喊道:“宝哥不要插手,他不是我的对手”!
玉衡连忙抬头去看,只见智无禅师将一根铜箍棒舞的虎虎生风,带的道旁竹林沙沙作响,铜棍有如一片黑雾,将呼延九团团包围,呼延九险象环生,像只随风飞舞的树叶一样,飘飘荡荡,在在大和尚狠辣的杀招之下节节败退,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玉衡正惊叹智无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却听呼延九笑道:“宝哥看好了,什么叫作等破绽”!
呼延九回头冲玉衡吐了下舌头做个鬼脸,抬手提竿作势前刺封住了中路,枪走中途忽然转向,直奔和尚丹田刺去,大和尚撤步不及连忙下棍来挡,只见呼延九腾空一跃,翻身一棍照着智无的脑门砸了下去,三声娇喝:“霸王盖顶!盖顶!再盖顶”!
只听砰砰两声脆响,智无的脑门挨了两竿儿,等和尚使出举火燎天护住上路之时,却见呼延九一拧腰,突然使出一记杨家枪的白蛇吐信,扑哧一声,竹竿捅进了智无的咽喉破颈而出。
智无禅师当场毙命,呼延九拍了拍手:“出家人不像个出家人,祸祸良家妇女,你这叫死有余辜”!
玉衡连忙上前,抓着呼延九手赞道:“霸王三枪不是铁心兰的功夫吗?你怎么会使”?
呼延九一脸得意:“你俩天天打来打去,看多了我就会了”!
呼延九笑道:“宝儿哥,我认为,你已经过了跟别人比功底的阶段了,现在打架,比的见识和头脑!临敌应战你要机灵点”!
玉衡搂着呼延九笑道:“你说宝珠姐是宝藏女孩儿,我看你也差不离!泰宁也是”!
再说太行山的王嘉胤,收到孙承宗密报后,连忙召来王自用。
王自用半年来身体一直有恙,咳血已有半月,王嘉胤有意让王自用留守山寨,自己带着小徒弟太鸾下山历练一番。
可王自用执意不肯,将新收的弟子,十二岁的李如靖托付给恩师,非要亲自去救玉衡。
王嘉胤执拗不过自己这个大徒弟只能答应,临别嘱咐:“路过武昌府把乌奴叫上,玉衡远赴云南,他估计还蒙在鼓里”!
王自用奇道:“带他干啥?想起这个笨蛋我就头疼,教了他那么久,除了破风八刀啥也不会”!
王嘉胤摇头一笑:“功夫贵精不贵多,他来日的造诣不在你之下,甚至可以与老夫一战”!
王自用默默点头,把李如靖叫到跟前,命他跟师祖王嘉胤磕头:“师傅,弟子门下就这一根独苗,请您老人家多多栽培”!
王嘉胤点头笑道:“为师心里有数,我不光要教如靖他们习武,还要让他们读书明理;我已邀关西夫子贾鸿洙上山。玉衡办大学,咱太行山下个月也要开儒学,你就放心去吧”!
王自用三叩首,拜辞师父离去。
玉衡刚过观风岭,一位四十六七岁黑瘦的书生,带着仆人拉着一具牛车迎了上来。
仔细打量了四人一番后,书生长身下拜:“敢问来人可是永宁王和懿安皇后”?
玉衡见书生一副憨厚农人模样,不知来人何意,于是拱手问道:“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书生皱眉思量半天,估计来人正是永宁王张玉衡,于是躬身下拜:“下官宋应星,乃浙江桐乡县令,回乡服待老母已有两年,听闻永宁王和懿安皇后途经此地,已在此恭候数日”!
宋应星这个名字,对玉衡来说简直如雷贯耳,他的《天工开物》被誉为“中国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全书三卷十八篇,图文并茂收录了农业、手工业、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
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博士,把《天工开物》称之为中国的阿格里科拉,称《天工开物》是十七世纪早期的重要工业技术著作。
日本学者薮内清也认为宋应星的《天工开物》,足可与134年以后,1772年法国启蒙学者狄德罗主编的《百科全书》匹敌。
可惜乾隆修《四库全书》时,认为《天工开物》中有“北虏”和“东北夷”等反清字样,将其列为禁书。宋应星一辈子的心血,被伟光正的乾隆爷一句话,毁的干干净净。
因此玉衡一听见宋应星这三个字,当场惊得目瞪口呆,当即献上了自己的膝盖,毕恭毕敬长揖到地。
玉衡拱手长拜:“张玉衡三生有幸,得见天人!先生大才光耀万世!请受晚生一拜”!
玉衡怪异的举动,不光吓坏了张嫣,连宋应星都十分诧异,宋应星连忙搀起玉衡:“下官何德何能,敢受永宁王如此大礼”?
玉衡再拜:“先生莫不是在家修《天工开物》?此书福泽千秋!先生的唯物沦和辩证法思想,更是启迪了无数后人!放眼全球,当世只有现代科学之父,物理学之父伽利略堪与先生相提并论!别说我一介小小永宁王,整个天下都该匍匐于先生膝下”!
玉衡说完,拉着张嫣就要给宋应星下拜。
宋应星诚惶诚恐连忙扶起玉衡:“老朽著书一事何其微末,永宁王又是从何出得知书名?而且王爷尚未看过书稿,为何会对《天工开物》评价如此之高”?
呼延九近前笑道:“永宁王曾于青城见过一位活神仙,这位老神仙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九州四海古今中外无所不晓,永宁王知道你写《天工开物》自然也不奇怪”!
宋应星果然信以为真,兴奋的摩拳擦掌:“既如此就太好了!老母多年来一直骂下官不务正业,既不用心做官,也不用心种田,净整一些没用的东西,永宁王正好替下官说说”!
张玉衡叉腰喝道:“天下官吏千千万万,仅徐阁老能与先生相提并论!走走走!我去跟太夫人说,过几年等我有钱了开办华夏科学院,自然科学首任院长非先生莫属”!
拉车的仆人兴奋的凑上前来问道:“敢问永宁王,自然科学院院长是几品官”?
玉衡白眼一翻:“几品官?相当于超品一等公爵好不好”?
宋应星摇头一笑:“永宁王说笑了!老夫对做官封王不感兴趣,在此等候永宁王,只因下官听说,伽利略要来松江府讲学,想打听一下他几时能到,下官好打点行囊登门求教”!
玉衡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最快也得两年吧,你且安心著书,你们见面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宋应星大喜过望,长揖到地。再请懿安皇后上车,邀玉衡一行进庄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