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一座高门大府内。
一道身影背手而立。
“传令下去,让我们在各地的人马都留意下,荆州一旦出现一个叫陈余生的年轻人,便立马向我禀告。”
“是!”
黑暗中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
……
纵马飞逃的余生,直到身后的铸剑山庄看不见踪影,这才甩了把额头的冷汗,这两个女人哭啼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心底却又有些不舍和感动。
八月秋高风怒号,陈余生自凤阳一路舒畅的直行,在秋风欢送下离开扬州,进入荆州长沙郡。
自进入长沙县城,余生就老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感觉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却见不到踪迹。
找了一家客栈,将马匹交给小二后,余生便要了间客房,他那热心的姨娘可是给他准备了不少银票,不用他再去考虑劫富济贫。
小二将他引至房间门口后,便转身离开,余生推门而入,一进门他就呆在那里,原来暗中跟着自己的人是他。
一个熟悉的人,似笑非笑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阴恻恻的笑容,让余生看着瘆得慌。
“刘大人,不是说好后会无期了吗?”
余生皱着眉头,略微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大周秘卫刘进忠。
“陈余生,我来不是找你麻烦,而是想提醒你,铸剑山庄的动作,已经引起了荣涛的怀疑,你若想在荆州无事,就别暴露自己的身份,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余生诧异的看了刘进忠一眼,道了声:“多谢。”
刘进忠转身摆手道:“不用谢我,就当我还你上次的人情吧。”
刘进忠离开后,余生反复思量,考虑着要不要离开荆州,最后决定暂不离开,他就一个江湖小虾米,认识他的没有几个人。
傍晚饭后,余生回去房中打坐,近些天他隐隐感觉到,《玉皇经》似乎就要突破,一旦突破至第五层,他就能有二流初期的内力。
八月的南方,中午天气依旧炎热。
长沙郡最大的江湖势力是浣花剑派,余生在武林大会听过这个名字,一个江湖二流势力,宗门坐落在巴陵,但在长沙县往来的人群中,他看到不少执剑年轻人,他们衣服上绣有浣花剑派的字样,余生感觉这些人似乎在找什么人。
中午用餐的时候,就有一名年轻弟子过来询问他的来路,余生只告诉他自己叫陈庆之,是从冀州来此游历的读书人。
回到房中,余生感觉有些不对,结合刘进忠所说的话,他很容易想到,这些人可能是在寻找自己。
果然,半夜时分,屋顶有了响动,余生躺在床上没动,来人并没有隐藏气息,只是掀开瓦片盯着余生,大约一炷香后,才起身离去。
待来人离开,余生翻窗追了上去,一路追至城郊的一座破庙外。
等他进门,余生轻轻一跃,便落在庙顶,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陈旧的瓦片,透过破损的地方,见十来个身着浣花剑派服饰的弟子,围坐在庙内火堆前。
“师兄,有无发现?”
坐在中间那人,就是白天盘问余生之人。
“没有,他只是个普通书生,并非那陈余生。”
另一名弟子无奈道:“长老他们也太会出难题了,都不确定人有没有来荆州,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只说是个少年高手,就让我们四处打探。”
屋顶余生目光一凝,果然是寻找自己的,便接着听了下去,谁知这些人说到这里,便打住了这个话题,剩下一阵闲聊,余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后,便暗中离去。
从窗户翻回客栈房内,余生躺在床上思考,这浣花剑派与长乐帮应该在同一个势力麾下,这些人到处寻找自己的踪迹,自己却不知道他们的主人究竟是谁,这样太被动了,既然已经卷入这场阴谋脱不开身,不如主动出击,他决定明天起身前往巴陵,去浣花剑派探查一番。
三日后,余生一副书生打扮,出现在巴陵,浣花剑派就坐落在洞庭湖边。
在洞庭湖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余生装作前来采风的学子,一整日在洞庭湖附近游荡,暗中观察着浣花剑派的格局。
夜深人静时,余生换上准备好的夜行衣,将短刀插在后腰,悄然离开客栈,沿着白天采好的路线,前往浣花剑派。
浣花剑派占地面积不小,余生从后门翻入,望着眼前一大片建筑,一时不知从何处开始打探,院内到处灯火,黑暗中能看到四处都有弟子在小心戒备。
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警戒,余生向着中间处最大的那一片建筑潜去。
浣花剑派掌门,江湖人称“青萍剑”的贾向平,最近以来心头莫名的烦躁,自从被迫加入那个势力后,他便整日心里不踏实,那个势力所图太大,他不得不谨慎行事,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整个浣花剑派就会毁在自己的手里。
身旁坐的老者,见他一脸烦躁的,便叹息道:“宗主莫要心忧,事到如今,我等已无退路,只能尽全力助那位大人成事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成事的可能性不小。”
贾向平叹了口气,道理他懂,可眼看大事将近,他这心里反而泛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各处弟子可有发现那个叫“陈余生”的少年?”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知这少年究竟知道了何事,能引的上面那位发话。”
贾向平皱了皱眉,出声道:“听说是长乐帮的郑有龙,在押送物资时,死在了这少年人的手里,上峰似乎是怕他知道什么,所以才提防他进入荆州吧,若是再没发现,就让一众弟子都撤回来吧,左右不过一个少年人,没必要大动干戈,尽快收集粮草送往江陵要紧。”
几名老者点了点头。
伏在屋顶的偷听的余生,目光微凝,江陵?看来这里结束后,要去一趟江陵了。
不敢多呆,余生身影一动,便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余生用过早饭,便退了房,卖掉马匹,在洞庭湖口坐了艘客船前往江陵,听小二说,巴陵前往江陵走水路要方便很多。
两百多公里的水路,顺利的话,赶在第二天凌晨就能到达江陵。
余生在船上无意间见到了三个熟人,午饭时,他见唐骚包跟在赵青丝和鱼小瑶后面,有些好奇,这三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但余生此行有危险,不能与他们同行,便没有上前相见,给了一名管事些碎银后,晚饭就有专人送到他舱房里。
一路闷在船舱内盘膝打坐,半夜时分,余生身体突然一怔,似乎要突破了,他连忙运转功法,片刻后,身体一阵轻响,余生睁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此行江陵,他的安全终于可以多一份保障了。
将功力继续运转几圈,待彻底熟悉了突破后的身体,余生才合衣服躺下。
次日天微微亮,余生换了身淡蓝色的书生装,将短刀藏在宽大的里衬内,拿出一把纸扇,等到唐永明三人下船走远后,才缓缓走出船舱。
中秋时分,凌晨的风吹在行人身上,已经开始有了一丝微凉,余生像个四处游历的书生,手执纸扇,背着行囊,漫步在江陵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