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奇物的掌柜走的时候喜气洋洋,回去的时候脸上像是悬了一颗苦胆,柜里的银子凑了凑,勉强凑够了一半的数目。
挑拣了些有用的东西之后,赵文振便让人将剩下的装在了箱子里,满满的三大箱,堆在哪里等着周掌柜的拉走。
在等周掌柜的时候,赵文振便将洞箫擦了擦,紫竹的颜色显现了出来,试了一下音,便吹奏了起来。
说起吹洞箫,赵文振第一次对洞箫感兴趣还是因为《女儿情》这首曲子,低沉空灵的声音一下就吸引住了他,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因为要顾着家里生计的原因,也就很少吹了。
现在稍微的熟悉了一下便找回了当年的感觉,闭上眼睛,一个个音符在脑海中跃出,玲儿已经听的呆了,在她的印象中少爷可从来不会吹洞箫,只记得少爷当哨子玩过几天,腮帮子吹疼之后,便在也不见拿起洞箫了。
赵文振吹完,还沉浸在曲子中的意境中,缓缓睁开眼睛,心里想到自己以后也该修习一番琴艺,古代合格的士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一点自己还是差点火候。
“少爷,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竖笛的?”
赵文振听玲儿问起,淡淡一笑道:“昨晚梦里学的,看见这竖笛便试着吹了下,还真吹出来了”
“是吗?不过吹的真好,玲儿还想听。”
玲儿显然不相信赵文振的话,这种话赵文振说的不少,做的诗也是梦里得来,吹的曲子也是梦中得来,有时候玲儿在想,为什么自己梦见的不是洗衣服,就是打扫房间。
如此,赵文振又接连吹了好几支曲子,吹的腮帮子干涩难受才罢休,见周掌柜还没有来,赵文振便打发玲儿去看看。
说实话赵文振还是怕这周掌柜跑了,毕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前面还想自己将这些东西卖给周掌柜会不会又有人上当,但后来想到这年月有闲钱买的起这些金石玩物的,也只有商贾之户和管家的子弟了,这些人大多有些眼光,像以前的自己那样的怕是极少,不然这江州第一纨绔的名声也就不是自己。
玲儿来到天下奇物之后,便看到周掌柜和陆子玉说着什么,玲儿见陆子玉出了府,也是高兴,毕竟在她在赵家的这些年里,就陆子玉和自家少爷的关系最好,她也自然希望陆子玉没有什么事。
“陆公子,您终于出府了,我家少爷可是天天念叨你,这下好了少爷知道一定高兴”
玲儿站在离陆子玉三步的地方,表达着自己的欣喜,但是陆子玉理都没有理她,只顾着和周掌柜的说着话。
“周掌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这些银票你点点”
玲儿感觉自己的脚下生出了许多的钉子,扎的难受,但她不能走,少爷让她来看周掌柜,就要办好了,便也不再说话,嘴唇抿在一起,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心里想“陆公子怎么能这样?”
周掌柜数了数手里的银票,苦涩的笑笑,露出两颗镶金牙,道:“没问题陆公子,这是方锲您收好了”
周掌柜将一张泛黄的方锲交到陆子玉的手上,转头看着自己生活十几年的地方,一张写满沧桑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在搜尽家里钱财也没有凑够银子后,周掌柜想到了变卖天下奇物的铺子。
店里的活计已经打发走了,周掌柜的背好像一下弯了不少,跨着一个背囊,怀揣着凑够的银钱,跟着玲儿往赵家走去。
天下奇物的牌子被摘了下来,丢在了街角,换上了一块崭新的牌匾,“陆氏布庄”。
在家里等着的赵文振得知周掌柜尽卖了天下奇物的铺子,也是惊了一下,心软了些,但是现在已经不好再更改,陆家收了那铺子,能不能收回还两说。
拿着周掌柜送来的银票,看着周掌柜将三个大箱子搬出府,赵文振问玲儿道:“玲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少爷,这周掌柜现在看着的确可怜,这些年也没少骗少爷的银子,他算是自食其果,少爷没有必要自责,周掌柜这种人是不可能饿着的”
听了玲儿的话,赵文振心里得了些安慰,便不再想这事,将手里的银票交给玲儿收起来。
赵文振平常用的银子都是玲儿收着,赵文振对玲儿这丫头也是极放心。
回到自己的屋子,昭昭还趴在书桌上写着字,已经写了两大篇,从第一个字看过去,后面的进步不少,赵文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揉了揉昭昭的头,心想昭昭要是男儿身,怕也是一个才子。
“昭昭,累了吧?歇一会明天再写,急不得”
“哥哥,昭昭不累,哎,这是竖笛吗?”
昭昭终究是小孩子,看见赵文振腰里别着的洞箫,便忘了手中的笔。
“昭昭知道竖笛?”
“嗯,爷爷曾说,琴瑟是乐器中的两君子,昭昭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记住了瑟就是竖笛”
赵文振心中赞叹一番,琴瑟自古便被连在一起,一是因为二者合奏,声音悠扬空灵,有没有琵琶的急躁,竖笛比起横笛又多了一丝的稳重。
故古来文人雅士对琴瑟甚爱,但也没有谁说出琴瑟是乐器中二君子这样的话。
“哥哥会吹吗?昭昭想听”
赵文振苦笑,活动了一下自己还有点干涩的腮帮子,说道:“昭昭想听,我明日吹给你听好不好,今天吹的太多了,嘴不灵光了”
赵文振说着学着吴老二的姿势,咧了咧嘴,逗的昭昭咯咯直笑。
这时玲儿将赵文振交给他的银票已经收好,走了过来说道:“少爷,刚才我见着陆公子了”
赵文振听了玲儿说了见到陆子玉之后的事,脸色阴沉下来,心想“就算当年的事父亲对不起陆家,你陆子玉也不应该对一个丫头置气”
冷笑一声,天下奇物变陆氏布庄,“你陆子玉是不是又欠我一个人情?”
虽然赵文振很在意和陆子玉之间的这份情谊,但是那也是在之前的那种状态之下,毕竟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再被感情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