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府衙大堂内,呜呜泱泱站着七八十号人,有的脸上带着伤,有的捂着身上的某一处,表情痛苦。
“共打伤十一人,重伤一人…”
捕头向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下坐着的州守汇报着这场打斗的结果。
低下的头却是向赵文振这边看了一眼,眼里惊异之色微露,这个上去书生模样的青年竟有这般战绩,着实让人意外。
这场打斗牵扯的虽都是豫州官宦子弟,但对于捕头来说跟往日滋事打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人多了点。
这里是豫州的地盘,京都的商人来豫州生事,不管原因究竟是什么,州守少不了要偏袒一下豫州的子弟,最后让这些京都的商人赔付些医药费也就完事了。
“生事的是何人啊”
州守看着堂下的几十号人,正了正身子,肃然问道。
暖香坞的一侍者站了出来,指了指赵文振“他…”又在人群里寻找起来,看见被平放在地上的蒋新“还有他…”
对于赵文振这些公子哥已经熟悉,被他打过的愤恨的看着他,但当侍者指向陆子玉时,这些人便小声的议论开了。
“这人又是谁啊?”
刚才实在是混乱,蒋新又先后三次被赵文振打飞,后来官兵来时他也是最后被人从楼梯底下抬出来,虽然伤的最重,却是存在感极低。
史玉虎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脸上的表情有些踌躇,州守暂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的表现,到一时让他拿不定注意。
“你们两个报上身份,因何私斗按实说来”州守盯着两人,先时已经听说是京都来的商人闹事,又有何家的人牵扯其中,他这时倒是两难,这年头行商的那个没有点关系背景,何况这三人看着也不像是一般的商人,那脸上戚戚的清瘦男子透着一股贵气,是故何家少爷向他使了三次眼色,他也是不为所动。
“大人,小人是京都的商户,今日也是闻听何家少爷设宴,本是来凑个热闹,不想这人冲出,跟小人缠打,也不知怎么的其他人也冲了上来,小人又不能站着挨打,就小小的反抗了下”
州守大人眼神阴鹜,盯着赵文振,打伤了十几人也叫小小的反抗了下?
被赵文振打伤的那些人,眼里差点喷出火来,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此时的赵文振怕是已经被凌迟了几百次。
州守眼眸微抬,看向蒋新,“小人…小人也是京都商人”,蒋新的声音极轻,有点像自言自语,但此时寂静的大堂中还是能够听清他说的什么。
刚才他还想过要不要编造一个豫州子弟的身份,但随即就被他自己否决了,这里都是豫州官宦子弟,瞒不了,况且自己这一嘴的京都口音,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这帮人面面相觑,瞬间哗然,“这家伙也是京都的…”
“是谁说的豫州人被打?…”群情激愤,一时大堂里嘈杂起来,州守拍着桌子,连喊了三声“肃静”才将这股愤懑压了下去。
到这时州守已经差不多明白,这原是两个京都商人之间的拳脚交流,豫州子弟在不明情况之下卷了进去,但赵文振打伤了人却是实实在在的。
州守看了何家少爷一眼,见他有些愤然的盯着蒋新,便又向赵文振说道:“你可知罪?”
何家少爷此时面色微红,刚才还说“不能让外人打了”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外人。
赵文振嗤然一笑,这群愤青,感情人都没有分清楚就往上冲啊,暗骂一声尼玛,刚要开口说话,陆子玉却是站了出来。
“大人,打伤的人我们会赔付药费,至于我们和蒋新之间,实是误会,先前生意上有些冲突,大人能不能网开一面让我们自己解决?”陆子玉态度谦恭,倒是让州守有些好感,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得公允啊。
“你们可愿意?”州守问的是被赵文振打伤的人,看的却是何家少爷,何绍光。
“京都来的商人就是财大气粗啊,赔付药费…好啊,每人一万两不多吧?”何绍光笑看着赵文振。
陆子玉正待开口,却是被赵文振拦住了,何绍光话已经表明,此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再说每人一万两的条件,自己怎么可能答应。
看来是该给这帮小年轻上一课了,让他们明白明白社会的险恶。
“大人,您就不想知道这件事的缘由吗?”赵文振话语平淡,嘴角的一丝阴笑转瞬即逝。
“刚才不就说了吗”州守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此事另有隐情,不光是生意上的冲突那么简单,大人请听小人细禀”
州守示意赵文振说下去。
“一月前,小人的商铺,也就是大德成布庄,掌柜的说买出的布遇水一洗便化,小人以为是布出了问题,急急的赶来豫州,反复试了多次,布没有问题,但布遇水而化的情况确实存在,查询了几日,才发现,是水有问题”
“胡说,本地多是打的水井,清冽甘甜,怎么会有问题,你莫不是要脱罪才编出这故事来?”州守义正言辞,语气中已有指责之意。
赵文振耸了耸肩道:“大人说的没错,豫州的井水的确清冽甘甜,但若是有人加了炼铁的酸水,还会清冽甘甜吗?”
在场的无不变色,身为豫州人,谁不知道炼铁的酸水有毒,听有人往井里投了酸水,那还能不镇定。
“大人,不要听他满嘴胡说,他最是牙尖嘴利,京都的那些才子都辩不过他…”蒋新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前面,想要打断赵文振的话。
“肃静…”
州守怒看着蒋新,桌子拍的山响。
“你继续说…”
蒋新见阻拦不得,身子却是一下软了下来,瘫坐在了地上。
“并非是所有的井水都被投了酸水,只有靠近大德成布庄的几口井水一口都没有拉下,大人可知这些日子,百姓家中多有牲畜无端死去的事?”
州守被问,看了一眼捕头。
张捕头站出一步,“这些天确有百姓家中牲畜无端死去”
这种事州守不知也是正常,都是交给捕头处理,不过张捕头的话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赵文振的话不是胡编乱造,州守的脸色微微变冷。
“而这往井里投放酸水的就是蔡氏商行的伙计”说道这里,赵文振看了一眼地上的蒋新,又徐徐道:“这位蒋公子就是这家商行的老板…”
犹如一道惊雷炸响,蒋新这时已经认命了,他不可能说这是蔡彬授意,到时候就算自己逃过一劫,蔡彬也不会放过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说倒是最好的办法,蔡彬或许会顾忌自己将他供出来,而不遗余力的就自己出去。
但是赵文振的话还没有完。
“今日这遇蒋公子冲突,本就是想拿他来见官,不曾想豫州的各位公子哥这般阻拦,不知是不是同谋啊?”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顿时引来数道愤怒的目光,可他们不知赵文振为了不得罪他们,让大德成的生意以后难做,已经嘴下留情了。
刚才何绍光拿一万两银子挑衅,此时赵文振拿投毒同谋回应,孰强孰弱已经见分晓。
张捕头和几名衙役拦住想要冲过去打赵文振的几人。
“肃静肃静…”
州守着实有些头大,一起斗殴,引出一起蓄意投毒案来,虽未出现百姓死亡的情况,已是触犯了大梁律令。
“将蒋新收押,待明日查问清楚再行判处,赵文振按药方赔付伤者药费,再生事者,收监候审”
州守大人简单明了的给出了结论,此事演变成触犯律令之事,就不能轻视了,州守就是再在意何家的面子,也不可能轻视大梁律令。
何绍光冷哼一声,转头向外走去。
赵文振嬉笑着上前:“大人,小人这里有查明的人证,可为大人提供”
州守眉头一皱,心下暗暗思量,看赵文振风轻云淡的样子,怕是早有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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