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雪的夜里格外的静,连风的声音都异常的清晰。
赵文振安顿好父亲,玲儿几个丫头在陪着李千月说话,独自往城南角楼走去。
想起今日白天的事,他心里又何尝不清楚父亲的用意,赵亭虽在江州,但京都的消息还是能传过去。
今日那般向昔日同僚介绍自己,无非就是想给自己铺路,以前还是御史时倒是没有这般做过,也许是觉得赵文振有事时自己能够帮到。
可怜天下父母心,赵亭自然知道赵文振以后的路还是自己走,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还是不遗余力的帮助着他。
脚下的雪被扑簌簌的踩实,变的僵硬,又被吹来的风填上些新雪。
赵文振嘴角忽挂起一丝微笑,城南角楼宫灯亮起,以前自己是那个挂灯人。
木阶响起不堪重负的声音,看见在石凳上端坐的倩影,赵文振笑道:“这般日子姑娘坐在石凳上不怕屁股着凉?”
不出预料没有回答的声音,赵文振又说道:“听老人家说,屁股着凉月事不利,姑娘还是要…”
略带愤怒的眼神投来,只是赵文振对这种眼神已经见惯不怪,只是微微一滞,补上了后面的话“注意些才是”
“赵大人对女人家的月事很有研究?”
赵文振毕竟是经过现代文明洗礼的人,不像这些古代人,畏女人月事如虎,谈之色变。
“略有研究”面对赵文振一本正经的回应,温柠冷哼一声,实在不想跟这赖皮说这些东西。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大梁乡试状元,四品军候,为什么身上总有股子地痞流氓的味道,可悲,可叹!
要是知道赵文振是故意这般逗她,这女人估计得发疯。
“说吧找我什么事?”赵文振靠在角楼的木栏杆上,他可不会像这女人一般坐在石凳上,这个天气,屁股是真凉啊。
“找你是想让帮我一个忙”
“什么?”赵文振有些惊讶,以至于声音音调有些不自然,温柠竟然找自己帮忙,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被温柠白了一眼,赵文振讪讪的道:“你说…你说”心里却是暗道“找人帮忙还这么横”
“我在宫里翻到一本卷宗,里面详细记载了当年温家的事,温家并不是…一人不存,我还有个妹妹,里没有提到,很有可能还活着,我想让你帮我找找”
温柠的声音平淡如水,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说到温家还有人存活时停顿了一下。
“你在那里找到的卷宗?”
赵文振表情如水,心里却已是震惊不已,像温家这种大案的卷宗,一般都是存放在刑部,有专人看守,而并非温柠说的什么宫里。
如此说来,这个女人怕是已经将大梁的权利机构翻了个遍,这要是传出去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很重要吗?”温柠瞪了赵文振一眼,自己说的重点完全不是这个。
“是不重要”赵文振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
“温家的案子应该不会遗漏什么,令妹的名字没有被记进去,很有可能还活在世上,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令妹却是已经死了,只是在你温家的族谱上没有令妹的名讳,虽不知令妹生辰,但按照案发的时间推算,应该不会超过五岁,极有可能是令堂在官府行动的时候匆匆将令妹在家谱中除名,由家仆带着逃离”
温柠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赵文振,这个男人智商忽高忽低,让人捉摸不透。
“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一个传说”赵文振看着温柠有些崇拜的眼神,微扬着头说了一句。
立马换来了温柠的一个白眼,温柠一手扶着额头,暗恼自己刚才肯定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觉得赵文振厉害。
见温拧别过脸不愿意看自己的样子,赵文振将自己身体从木栏杆上弹了起来:“哎,总得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吧”
温柠眼睛闭了闭,深呼出一口气来,自己都被这家伙气糊涂了。
“温玲,今年十七岁”
“温玲,难道是玲儿?”
赵文振随即又摇了摇头,温柔可爱的玲儿怎么可能是这块冰的妹妹。
“虽有存世的可能,只是大梁人也不少,找起来也不容易,你要有心理准备”
听赵文振这么说,温柠没有回话,像是在想着什么,半响才温温的出口:“在我心里温家人早就都死了,找不到也没关系”
看着温柠的侧影,赵文振突然涌上来一种同情,这个有些消瘦的女子,到底承受了多少啊。
“找不到也只能说明你不行
赵文振眼睛瞬间瞪圆,为自己刚才的同情心感到不耻,什么叫自己不行,不知道男人最不能听的就是这两个字。
“你妈没有告诉你对男人说不行会被打死吗?”赵文振忍住要出口的粗话,没好气的问道。
“我很久没见她了”
赵文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跟这女儿说话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啊!
深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为了证明自己行,他得多了解一些信息。
“当初你是被家仆带出去的,如今看来,你父亲是将你们姐妹分开送出了府,可有什么信物?”
温柠摇了摇头:“那时候虽然还小,但从父亲的表情上还是能知道事情的严峻,能有什么信物,父亲心里也只希望能有一个活着吧”
看来电视里的桥段是不会出现了,这种大家子弟难道没有证明身份的印记?
赵文振疑惑时,听温柠又说道:“对了我记得妹妹身上有块胎记,足有巴掌大小,小时候我还笑她是猪变的,就在屁股上”
赵文振额头插满黑线,这说了等于没说,十七岁的姑娘家,自己总不能挨个看人家的屁股上有没有胎记。
“我倒是有些生意上的朋友,找不找的到就看天命了”
温柠起身,施了一礼:“先谢过赵大人”
面对这样的温柠,赵文振到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笑道:“找到再谢…找到再谢…”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温柠的身影已经不再角楼中。
笑容凝固在脸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何寄锦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