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庆从高楼出来时,就见屋外守着个秀意,像是专程等着她。
秀意一见常庆随着上前行礼唤了声:“公主。”
同笑梦不同,秀意的性子却是要稳重内敛许多,往常这时候她都是在府内忙她的事,这会儿未有常庆叫唤却等候在楼外那多半是有事找自己,于是常庆问她道:“可是有事?”
秀意轻笑一声,神态却透着些许无奈,她道:“朝阳府来人了,请公主前去,说是二殿下有请。”
听到朝阳府常庆略微怔了一下,她怪道:“二哥吗?他为何突然要我去。”
常庆的二哥名卫舒锦,东渊国二皇子。同大皇子卫阳不同,二皇子卫舒锦是个闲散风流的皇子。因为自小身子虚弱于是常庆的父皇免了他操劳朝事的责任,向来是不多出他的朝阳府的,每每出府,排场必然非同凡响。
按理说这人是常庆的兄长,常庆理当多去看望以增加彼此的情感,但由于二皇子卫舒锦对于常庆这个小妹实在太过于热情的程度,不仅是常庆便是一向侍奉常庆左右的笑梦和秀意二人,都是吃尽了苦头的害怕到朝阳府去。
秀意笑得十分的难为情,她道:“二殿下说是……他要死了,请公主赶紧去见他最后一面。”
“……”
常庆嘴角一抽,表情古怪地道:“这回又是发生了何事?”
常庆尤记得,上一次他二哥还说他撞鬼了,被一只白衣鬼日夜纠缠痛苦不堪,只有常庆速速前去为他驱邪才能叫他脱离苦海。结果常庆去时,发现卫舒锦的确是撞鬼了,可是被日夜纠缠的更像是那只可怜鬼。
因为常庆去时,看到的是那只不知道是傻还是衰的白衣鬼正被卫舒锦用缚灵绳捆成一团吊于佛像前正受万丈佛光的慈悲关怀,口吐白沫就怕再升一次天了,而卫舒锦……他好整以暇地抱着美姬看得赏心悦目,真真是把鬼生的痛苦当乐趣。
秀意支吾着答道:“二殿下性命是否垂危不一定,不过,这回大概是真的生了病了,前天庆功宴上公主未去所以不知道,二殿下他貌似不甚掉湖里了。”
常庆略微有些吃惊地道:“他自己跳的?”
“额……”秀意哑言,但想起卫舒锦的性子他确实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只不过这回,常庆却是猜错了,秀意又道:“说来同夜北王还有些关系。”
常庆听了一愣,随即皱起眉来道:“他惹了夜北王了?”
秀意听了只道公主殿下不愧是二殿下的亲妹子,真是太了解二皇子的作为了。
前天的庆功宴上,卫帝本来是命常庆前去的,不过常庆却推说事忙所以还是没去成,也因此错过了卫舒锦落水一事。
这是说来有点尴尬跟好笑,事情是这样的,当夜卫舒锦身子不适,故而迟了些许时间才去的宴会,而卫舒锦这人向来性子轻薄风流,才第一眼看到了夜幽城脱口就来了句:“夜北王风资卓越,当真是个美人。”
这一个“美人”直接叫夜幽城正拿在手中的酒杯随着一道利风飞掠袭向才来就耍轻浮的卫舒锦跟前。
当时庆功宴办的位置乃是皇宫中的御花园,卫舒锦也算反应灵活,险些避开了迎面掷来的酒盏,他却未料到彼时的他正好站在园中池塘前,于是卫舒锦这一侧身却引发了脚上一个趔趄紧接着就自行掉入了湖中。
当即引起了一阵惊心动魄的骚动,好在卫舒锦被及时捞起,又因皇帝陛下已经不在场,大皇子于是就出来圆了个场道卫舒锦是不小心掉的湖水里,一场风波未张扬也就过去了。
夜幽城也正好以了这借口离开了宴席,留下其余人继续欢乐。
常庆听着秀意道完这一场经过,轻叹摇头,再一次增加了对自家二兄长在作死之路上越走越宽敞的默默悼念。
她道:“如此,想必也只是受了些风寒,我就还是不去了吧。”
想了想又道:“你就同朝阳府的人说,我去了万象宫,不在长歌府就是了。”
秀意咦道:“公主真要去万象宫?”
常庆道:“说来,许久未见师父了。”
……万象宫虽是同皇宫连在一处,宫中却有一处后山,名为扶摇山。
沈星楼蹲在一大片的红白花之中,手中一缕紫色的灵力注入花芯之中,这朵刚才还有些餍的花朵立马鲜活起来。
他摇头可惜道:“七月离魂,怕是又要丢一株了。”
沈星楼说着,忽然听闻身后一阵脚步声走来,不必回身看去,便知定是他的大弟子晚霜。
“师父,常庆来了。”
晚霜走近向沈星楼告知,而沈星楼咋听常庆来了,方才还一脸老沉的他顿时一丢手中花铲猛地站起就要闪,同时道:“就说为师我不在!”
常庆到这万象宫的后山时,就听到沈星楼的话。
她走上最后一阶山路,看到的第一眼是一整片的花海,随后才是说着话正打算转身跑开的人。
她微微一愣,走上台阶莫名道:“师父要出门吗?”
沈星楼听到常庆表情纯真无邪的问话动作一顿,转身看到了已经看见他的常庆,脸皮一抽干笑一声。
常庆见沈星楼这古怪表情,歪了歪头有点莫名其妙。
常庆出师后,沈星楼就从主宫国师殿的地方搬到了这清静的扶摇后山。
虽说是后山,又是清修之地,沈星楼在扶摇山的住所还是相当华丽的。
沈星楼带着常庆进了屋,临进屋时常庆多看了眼屋外的一片花海,眼中流光暗转。
“师父,那花……可是笑泪?”走在沈星楼身后,常庆开口问道,
沈星楼顿了一步,才应了声:“嗯。”
常庆低头沉思,她淡声道:“那是姐姐的花。”
沈星楼听见,这才回头看了常庆一眼,似是了然他问了句:“云谣郡主的魂魄,至今还没找到?”
常庆摇了摇头,“她不愿意回来。”
沈星楼微微皱眉,常庆同她落座后,才接着道:“不过,那只狐狸倒是还惦记着姐姐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