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渊国二皇子一向身体虚弱，原因无人知晓，只知当今皇上寻遍天下名医都查不出他究竟得的何病，便是天下第一神医也只是道，卫舒锦底子虚弱，但并不致命，只是须得时刻以药养身，养精续神。

常庆却很清楚，卫舒锦不是身体虚弱，而是他天生是易招阴魂的体质。

若非卫舒锦生在皇家，有龙气护体，恐怕命不过三十，这是年少时沈星楼对常庆说的。

为卫舒锦做护身符便是因此原因。

不过卫舒锦身在帝皇家，向来生活娇贵，虽然是容易招些不太干净的东西，可卫舒锦从小荒唐胆大，又有东渊第一修院万象宫的护佑，因此除了身体弱了些之外，这些年倒是未曾发生过什么不测之事。

常庆大概料想到了无头将军为何要攻击卫舒锦又为何会突然又消失不见，这其中多半却是因为卫舒锦带的护身符有了常庆的气味。无头将军寻着气味找到卫舒锦，又因惧怕护身符的咒法被逼迫消失。

如此看来，无头将军却是寻着常庆而来的。

常庆微微眯眼，垂眸思索起什么来，才想起一半又觉得那正抱着自己不撒手的人儿越发肆意起来，差点没把她揉搓死，莫名不解自家二皇兄这见妹就撩的古怪爱僻，常庆用力挣了挣身子从卫舒锦怀中脱身，见卫舒锦觉此还想将人捞回去摸摸抱抱，常庆急忙身形一晃下了床榻，笑道：“竟然二皇兄你并无大碍，常庆也就放心了。”又道：“府中事忙，常庆就先回了，皇兄多歇着才是。”

好不容易骗到常庆到他府中的卫舒锦哪里肯就叫常庆才来就走，听到常庆说要回去，当即也从塌上跳下，一身红紫薄衫松松垮裤，妖艳风流，拉着常庆就是不让松手。

“庆儿才来，怎么就走，哎，可怜皇兄无人要啊，干脆死了算了，哎......”卫舒锦掩面叹息，哎哎哎的，叫得比个怨妇还叫人凄怜，把这从小到大装不腻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再装一回，也不怕人笑他妖里妖气。

常庆嘴角一抽，在常庆还没有出生的那会，卫舒锦身为最小的皇子，因为身体虚弱却又长得秀美可爱，自小就是被上至皇上下至六宫嫔妃又有大皇兄个个宠溺着长大的，话说也不知是怎么就学的，卫舒锦极其喜爱美丽的东西，也因此他住的朝阳府一派姹紫嫣红。

至于常庆，向来是卫舒锦二殿下的宝。

常庆拗不过卫舒锦的娇气，只好是再留在朝阳府里陪卫舒锦谈了心吃了饭后，这才寻机回了长歌府。

......

而另一边盛安府，太子卫阳看着一脸沉默的夜幽城，思量道：“父皇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留在九天城，你又是怎么想的？”

夜幽城近来心事沉沉，连续两日闷在幽月居不出门了，今还是卫阳怕他无聊，特意请了他到盛安府里一同喝喝小酒聊聊天，不曾想夜幽城虽来了，却显得有些平静。

卫阳年少时是同夜幽城一起在夜北军混迹过的，二人情分非同一般，而看夜幽城这般样子，卫阳自然明白他定是有什么心事了，只是夜幽城同常庆去了鬼界一事卫阳并不知道，因此也不会知道夜幽城此时的模样其实是因为老夜北王一事，故而也只能想着或许是自家父皇对于不久之前夜幽城的那些要求叫夜幽城抉择不了。

夜幽城却是对此一问毫不困惑，只是也没有回答卫阳这一问，却反而莫名道：“你可还记得十年前那一战？”

十年前那一战，由夜幽城说出口的自然就是破晓之战一战了。

卫阳不解夜幽城怎么突然提起这起往事，便道：“怎能忘记，只是你如何又说起此战了？”

夜幽城轻眯眼蹙眉，“只是有些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卫阳哦了一声怪道：“你想说什么？”

夜幽城看了卫阳一眼，遂又低头沉思，他道：“我一直想不起来，当日那战究竟是如何胜的？”

这话一出，堂内二人忽地一静。

东渊国的百姓都知道，破晓一战自是老夜北王同夜北军奋力抗敌最后取胜，虽则老夜北王牺牲于当时，夜北世子夜幽城之名却也响彻东渊各地。

只是身在战中的夜幽城却反而不清楚，最后的胜利是如何到来，旁人兴许不知，夜幽城却是同卫阳说起过的。

卫阳似是想到什么，眸色深沉一动却转瞬闪过，只是道：“当时战役凶险，你又尽数忘记，这也别无他法，只是竟然险中得胜，便是天佑我东渊了。”

夜幽城听了后半响才沉声道：“卫阳，有一事我想问你。”

看他模样认真，卫阳便道：“你且说吧。”

夜幽城道：“听闻三公主出世时天现奇箭，金光万丈，可是属实？”

未曾想夜幽城怎的又突然把话题一转说起这些，卫阳虽有些莫名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嗯……此事却是真的。”

三公主常庆的神奇出世东渊流传至今，卫阳当时就是亲眼所见者，对于常庆这位爱妹，卫阳想起当时来却也忍不住眼中宠溺，自然也没有打算掩盖事实的回答。

夜幽城听了则微微挑眉，他心中另有别的事想起，只听他莫名自言自语道：“这倒是奇了。”

卫阳却只当他是在惊奇常庆的出生，也没多在意，只是笑了笑，道：“听说你最近常去庆儿府里，可是真的？”

因着同夜幽城相识多年，彼此生性相知，知道夜幽城向来不随意沾染红颜世俗，卫阳这话就说得别有话意。

而提起常庆来，夜幽城一时就又想起中元那夜，还有常庆那一张轻笑绝色的脸来，眉间又是微微一蹙，思惆着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点了下头表示回答是了。

卫阳见此淡笑不语，两个人也就说有说无地闲聊着，直到告辞时，夜幽城离开盛安府本打算回幽月居去时，抬眼却看到盛安府门前两尊石像。

此时分明不过大石一样静立在人流前，在不久前却在他面前口吐人言，姿态恭敬。

夜幽城眸色深沉，忽然改口同马车冷声道：“改道，去长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