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的妖府虽然豪华,可是却很暗,且妖从极少,似乎也就此时带领着常庆几人去客房的这一位女妖。
夜幽城向着常庆指的地方看去,虽并不明显,但也的确是看出了长廊两边的横槛上蒙着一层薄灰,而经这一提醒,再看无月的妖府,莫名有一股风格太过古老了。
夜幽城于是也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常庆眯了眯眼,她道:“或许我们不用再去找青零了。”
夜幽城一愣,虽说他确实不怎么喜欢青零那只妖精,可常庆忽然说不找了,还是有点叫人意外地,这似乎毫无理由。
夜幽城就问:“为何?”
常庆淡淡地道:“因为我觉得他或许就在这里。”
“……”
不管夜幽城表情怪异,常庆又道:“无月大概就是那团黑气里的妖君了,十之八九有可能。”
夜幽城挑眉,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常庆随意一笑,她道:“因为这里有我的气味。”
夜幽城更古怪了,皱眉道:“说清楚。”
常庆嘿嘿道:“青零被抓之前,我不是在他身上施过法术。”
确是有的,是在常庆进传送阵之前,青零受了黑妖君一击后,身上皆被黑气所染,是常庆在他一拳打飞黑妖君之后,为了安慰青零所以动手施了道灵法帮他清理干净的。
夜幽城顿时想了起来这事,而当时常庆施的法乃是仙法,本身仙气同妖气各不相同,有何况是常庆自身的仙术,也难怪她能感应到自己的气味出现在无月的洞府里,而如果无月的洞府里存在常庆的气味,那就说明青零极有可能正好也在这附近,那么,无月则极有可能就是那团黑气里的妖君。
可若是这样的话,无月理当是认识他们几个的。
夜幽城心想,常庆看他神色便知他想的什么,于是道:“是计谋还是巧合,待探过这里之后也就清楚了。”
两人偷偷说着,前头领路的女妖已经把几人带到客房,之后自己就先行退下了。
白如意见那女妖走后,才道:“我说公主呀。”
此时他们三人被安排在一处雅致的院落里,除却三间客房之外,还有一处客厅。
常庆正在客厅闲看,听闻白如意叫她于是回头看他,淡笑询问何事?
白如意就道:“方才你们的谈话真当别人都听不到的吗?”
白如意一脸的无语,说着指了指才走出门外的女妖,用口型示意:“是否要把她给干了?”
夜幽城冷淡看了一眼,丝毫不把此当一回事,一副听了又如何,反正早晚打都打得死的样子。
常庆却笑道:“无妨,不就是想要人听到所以才故意说出声的嘛。”
这话倒叫夜幽城和白如意都不明白,常庆笑笑,不但没有解释还故意把事情弄得神秘兮兮起来。
其实常庆若要不叫他人听到说话,直接用通灵语同夜幽城谈话就可以了,这一点白如意还不知道,夜幽城也没有去注意。
如此,三个人闲坐了些时候,期间无月又命那位女妖送来食物和各种用品,只是他自己却没再出现,直到天逐渐暗了之后,常庆三人这才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妖界不比人界,它们的夜总是格外的长些,这大概是因为妖气到了夜间其威力会更强的缘由。
白如意已经许久未曾睡觉了,尤其是在晚上睡觉。
做鬼五六年,他浑浑噩噩,心里的那丝执念却一刻未曾忘记,纵使是没有了意识,白如意也总不忘在黄泉尽头等那在他心头留下一根刺的人。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等去了鬼界一千一百九场黑雨,看了五年忘川河水涨水落,也等不到那一抹淡色身影的经过。
白如意从未像现在这样,抱着清晰的回忆,极度害怕地不敢向前再走近一步。
梦里太真实,真实地让人觉得它又极其的梦幻。
穿鹅黄色宫裙的女孩,还是初见时的含羞如初春的花苞,稚嫩而娇美,她向来喜欢于眼角下点画两抹淡淡的黄色胭脂,眸若清泉,淡笑如春风,总能轻易叫人喜欢。
白如意愣愣地看着,原那时候,她就是如此地动人的。
那时候,白如意初有名气,正是夺下东渊武状元大赛之时,皇帝召他进宫领赏还特摆宴席,女子是谢侯嫡女,正是豆蔻年华的郡主随父一同进宫参宴。
白如意与云谣郡主初见于此。
可是这个时候,二人且不过只是寥寥一面,无甚言语。
白如意行过御花园是匆匆一瞥而过,这一瞥却叫一人一生相付,却永不长久。
她眼里流下泪来,染晕了眼角那两抹黄妆,坐在假石上低低小泣。
白如意心中一刺,再不敢不迈出,三步两步向女子跑去,把她抱于怀中,除了道一声“是我对不起你”外,再不知还能说什么好。
那女子似是听到了,她慢慢止住了哭声,动作极轻地抬起了头,呆呆看着抱着他的男子。
白如意伸手为她抚去脸上的泪痕,女子却也呆呆地伸出了手,摸上了白如意的脸颊,细细地磨砂着,似是拼命地想要想起点什么。
“……云谣。”白如意轻声道,
被唤云谣的女子动作一僵,本来已经止住泪水的双眸漠然又流下一行清泪,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却似乎难以发出声音来。
白如意看着,只觉刺骨般地疼痛于心里面,不知不觉也跟着女子流下了泪来。
他哑着声音道:“云谣,我带你走,这一次我带你走,好吗?”
谢云谣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她还在挣扎着想说话,白如意实在不愿看她如此模样,于是想叫女子停下。
却在这里,“我……”谢云谣发出了声音,她依旧是泪水直流,脸上的妆已然哭花,说话的模样极其困难,神态里有一丝痛苦,白如意听了好几次,才逐渐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要……你的心……”
我要你的心,你的心……
白如意怔住了,谢云谣还在痛苦地说着,她的手在白如意胸前不断抓挠,原本娇弱的手指甲突然变得尖锐妖异,拼命抓破白如意胸前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