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就在笑梦刚道完最后一字的时候发生的，空间是被强行撕破的，一道金光骤然闯入刺穿了笑梦的身体。

“……呃”，笑梦发出一声痛哼，她带笑的眼角微微一动，眉间莫名带有一股悲凉痛苦。

“夜幽城？”

一声疑惑传来，夜幽城看去，只见金光之后，白色身形随后出现。

似乎有些意外夜幽城在此，常庆落地后，惊讶地看着夜幽城。

同样，夜幽城也神色诡异，也看着常庆。

怎么回事，常庆……不是被他收入葫芦里了吗？

笑梦轻笑一声，大概猜到了夜幽城心中疑惑，她道：“那是假的。”

她声音很细弱，她要死了。

梦魇，仙灵旧都，常上君，神府，都是假的，夜幽城自一开始进入末灵镜的时候，就已经步入了笑梦的笑境中了。

然而与此同时的常庆，却存在到了另一个梦境里，那是重叠的梦境中却无法蛊惑住常庆的另一个空间。

而此时此刻，便是常庆于另一方空间梦中，追寻到笑梦的气息后，这才施法强迫结界，到了这一边有笑梦存在的梦境。

只是未曾料到，竟然会发现夜幽城也在此间。

常庆微顿住，看着笑梦，沉默片刻后，常庆道：“成梦仙灵，你，原来是仙灵旧人。”

仙灵国的遗民，笑梦，她本身出生于仙灵国都，那是她的起源之地，所以笑梦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和常庆一起回到了她的故乡。

“公主觉得如何？帝都不输九城吧。”笑梦半跪在地，她扬起头看着常庆，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笑魇如花，然而她眼中的憔悴却逐渐明显。

常庆眼眸一刺，便是她看着这样的笑梦，终是忍不住心疼。

“你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救她？”常庆道，夜幽城听不明白常庆口中的“她”指谁，然而笑梦明白。

“是你那位主上的命令？”

笑梦沉默不言，却也算是默认了。

良久后她道：“先前奴婢起，扶风并非是奴婢和公主的第一次相见，公主想起没有？”

常庆眸色微微一动，看着笑梦，其实常庆并不明白，又何来想起。

“公主虽未曾出现，然而奴婢却看到了。”笑梦看着四周战场，她道：“公主的泪，倾尽了这世间最悲悯之意。”

常庆心下一颤，她看着笑梦，像是想起了什么，那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震撼，笑梦笑着然而她的眼中此时却终于是流下了一滴泪。

“如果可以，奴婢想护住公主，就算是梦又何妨？”她看着常庆流泪，着话却又突然目光凝起。

“我的公主殿下呀，世间不值得公主如此付出，公主又是何必？”

常庆的神色逐渐恢复淡然，她漠然无声地听着笑梦的话，夜幽城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如此陌生，他突然发现原自己对常庆了解得如此少。

笑梦的话夜幽城听不明白，然而他知道常庆一定都明白。

那滴泪是如何回事？笑梦她在这里吃了那滴泪，常庆于这世间又究竟付出了什么？还有他的父王，笑梦的交易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的常庆才出声，她轻叹了一声，有些怜惜地对笑梦道：“世间命数，自有道。”

然而笑梦听此却有些愤然，她道：“奴婢不信，若是这样，奴婢早已命数尽头，可是主上救了奴婢，奴婢能逆，那么公主自然不必牺牲！”

最后一声笑梦是嘶叫着的，夜幽城心下一颤，骤然看着常庆。

常庆却似乎有些无奈，她轻扶了下额头，道：“所以，你成了梦魇，恶念缠身，恶事做尽，到如今，终归还是到头了。”

“墨君救你，不过是不满世间制度，他让你继续蹉跎这三百年，到头来却换给你万劫不复。”

夜幽城听此一怔，墨君？救笑梦的是墨君？

笑梦也怔住，她呆呆看着常庆，良久后她苦笑一声。

是啊，若是当时和国同亡，纵是悲惨，也不过浮生如梦一场过，然而她留下了，多活了三百年，却不再是以人活着。

“公主或许是对的，只是，”笑梦道：“若主上不曾救下奴婢，奴婢就不能和公主相遇了。”

“所以，奴婢不悔。”

笑梦眸中尽是欢喜的笑意，然而下一刻她突然神色痛苦，哇地一声吐出了鲜血。

常庆皱眉看着她，只见笑梦的身体逐渐在衰老，她的气息骤然残喘起来，与此同时，梦境开始破灭，显露出了末灵镜中本来的样子。

地面逐渐变回水面，常庆终是忍不住扶住了笑梦，笑梦惊道一声：“公主？”身形却忍不住倒下。

常庆看着怀前的人，笑梦流着泪，“公主殿下，笑梦好希望一直陪伴于殿下身边。”

她着，又像想起从前，目光幽远。

“公主你可知，仙灵破国的时候，生灵涂炭的样子。”笑梦的声音颤动着，她的目光幽远，记忆回到了过去，她艰难地道：“国主他……其实也是个痴人。”

“奴婢以为，这世上再无人明白奴婢的悲痛，然而公主，再看到夜北那些战死的将士时，流露出的神态，奴婢当时只是一眼，就再也忘不了，公主殿下……，你和夜北王走吧……，莫救……”

笑梦的声音逐渐轻微，最后的话她得极其模糊不清，然而夜幽城却听到她最后的两个字，似乎是“世人”。

夜幽城皱起了眉，而随着笑梦已经变得无比枯老的身体，她的气息逐渐死去，最后消散成斑驳的影点。

常庆看着身前漂浮而起的绿色光点，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心痛，她眸色微沉，闭目片刻后才轻轻念了声诀，把笑梦化成的光点凝聚于手中，引入一个琉璃瓶郑

一道桃红身影突然自虚空中出现，跪拜于常庆身后。

“公主。”出现的人轻声唤了一声，是秀意。

夜幽城看着出现的秀意，却不再有惊讶，他神情淡漠，沉默不言。

常庆睁开了眼，没有回身，只是淡淡道：“你把她带回府里吧，让黑无常来取去。”

秀意愣了下，伸手接住了琉璃瓶，张了张口想问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口。

常庆知道，她要问的，是笑梦。

然而笑梦已经魂飞魄散，琉璃瓶中的则是笑梦在最后的时刻，把这三百年间被她吸食的那些饶精魂还了回来，常庆让笑梦把魂魄让黑无常取回鬼界，这样，那些魂魄就可重新入道轮回。

秀意离开后，常庆走向一边的夜幽城，她看着夜幽城，想了想才问道：“王爷是怎么进来的？”

夜幽城盯着常庆看了许久，才开口道：“黄泉可打开镜子结界裂缝。”

常庆了然一声，看了眼黄泉，有一丝惊讶，她重新看着夜幽城，像是在等什么。

然而夜幽城却并未如她想的那样问她问题，夜幽城神态清冷，很久后，他只是道：“回去吧。”

常庆反而有些怔愣，到头来她也只好应道：“哦。”

两人从末灵镜中出来，宫家祠堂前不知为何不见严歌和君红颜他们，两人只好来到了外面，一眼望去却发现一切全都变了。

清河镇真正的面貌显露在眼前，常庆和夜幽城看到了一个贫瘠而苍桑的地方，和今早平和的镇子丝毫不像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