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逛到“金丝扇”流灯溢彩的门楼时,天已擦黑。
她本以为古时候的人申时入了夜,便差不多都已熄灯休憩,但这归离大陆本就奇异些,这黎华国的帝都更是会热闹到戌时才会万家灯火俱熄。
这帝都的街头巷尾属实繁华,道两旁的小贩并未收摊,还在卖力的吆喝着。
且除去普通的纸灯笼,挨家挨户有的还用幻术燃了亮堂堂的火光,要比现代的各式灯光还要明亮新颖许多。
莫离觉着真是痛快,起初刚来这异世大陆的新鲜劲与刺激感过去后,莫离还会时不时的忧愁,也想着哪天能不能回到现代去,但瞧着眼下的景象与身旁的君若,莫离觉得她幡然醒悟了。如此过活也是十分的妙啊。
金丝扇的门前站了两排热情吆喝揽客的姑娘们,倒是没有小倌也在门口揽客。
穿着实是让人心潮澎湃,那水袖舞到你的眼前,说不出的勾人意味。
但真如此切身体会眼下这场景,莫离感叹之余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尖的鸨母看到了莫离三人,立马扯开了嗓子,拉了两旁的姑娘,一脸荡漾的迎了过来,边是不住的暗送秋波,边是热情似火。
被鸨母这一吆喝,还停在较远处的三人立马成了一众姑娘的目标。
且大约有四五个姐儿,直勾勾的盯着立在原地的君若,嘴上不停地唤着“公子,公子”,直直扑向君若。
莫离此时真的是十分的后悔,先不说君若看了多少那些若隐若现的胸脯肉,光是这架势,莫离觉得额上青筋隐隐作现。
瞧了一眼君若,莫离大步一跨,堪堪站定在君若的身前,挡下了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姑娘。
“上神不是挺中意这件云袍的么,沾染了胭脂粉末可就不好了”也没管身后的君若听到她这话是个甚么反应,莫离一派冷静的看着被簇拥着进了楼内的秦天。
“还是我走在你身前吧”说罢莫离就要跟着进去。
身后却传来一股拉力,莫离倏地被拉进了一个怀抱里。
这感觉十分熟悉,莫离抬头望着君若的下颚,呆了。
“你说的不错,不如这样更方便些。”君若搂着莫离,凑近她耳边低语道。
说完又扶她正,接着在一众姑娘看客的瞩目下,十分自然且温柔的牵起了莫离的手,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这一牵就是一个当晚。
这下引得馆内好几位姑娘莹莹落泪。
鸨母惊了一惊:“果然当今世道,都是俊俏相公与白净小生成双成对的么?这生意是越发的难做了啊。”
因着霓裳姑娘今晚的场子安排在最末尾,来之前他们也未预订包间,这楼内可谓是人潮拥挤,楼上的看台包间更是早被预定的座无虚席。
无奈,三人只得落座大堂的散座。
即便是坐下,君若兄似乎也没有要同她放开手的意思,莫离自是乐意。
感受着被这一双手握着的温热触感,莫离是有些紧张的,但瞧着一脸淡然的君若,莫离觉得她还是应当冷静一些。
二楼大约就是小倌们的专楼,莫离瞧见数个面相白净,柔柔弱弱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风尘气息,有几个甚至瞧着一脸蔫色,怕是,怕是被有些达官客人折磨的不轻。
莫离抖搂了几下,还是转眼瞧瞧心上人好。
这一趟又是来的妙啊妙,佳人握在手。
就是这,呃,莫离拿起盘子里的花生,看着仅能活动的右手,好像有点,难剥了些。
正预备叫秦天剥上一剥,就瞧着君若伸出他那修长白净的手,对着桌上的小食轻轻一挥,莫离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盘子里剥的干干净净的花生。
实在是忍不住对着君若竖了大拇指,“小弟实在是佩服啊佩服。”
君若方才瞧着她一脸纠结地对着小食犯愁,现在又这副惊奇欣喜的模样,不觉弯了嘴角,“吃完再剥。”
莫离点头如小鸡啄米,不禁喜滋滋的寻思,君若兄今晚这番举动,莫不也是假借阻挡姑娘们为虚,实际上也是想与她更进一步吧?
啧,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原本估摸着自己这层纱,恐是个厚窗纱,但瞧瞧如今这趋势,也是个薄纱吧?
这厢嘴上不停,想法也是越想越激动,那厢,备受期盼的霓裳姑娘,可算是上台了。
顷刻间楼内的光亮全数熄灭,只留台子中央留了一束幻气化成的淡淡微光,整个的氛围就变得朦胧若感,霓裳姑娘自楼宇的最上方踏着缕缕红纱而下,漫天的白海棠落在大堂各处。
莫离用右手接了片白海棠,不错,不是普通的玫瑰,金丝扇属实是大陆数一数二的楚馆,许多小细节都设计的精妙细致。
再看那踏着漫天花瓣在空中曼舞的霓裳姑娘,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一步一旖旎,当真舞得十分有感觉,引得下方一阵阵风流才子的叫喊,都要盖过了那弦乐声去,氛围可谓是喧闹至极。
隐约间听得秦天转头与他们道:“这霓裳姑娘似乎不是凡体吧?但我竟不能瞧出她是个甚么”
不是凡体?
莫离自是瞧不出什么,但恰巧霓裳姑娘落到了台子中央,缓缓抬头露出全部容颜的那一刻,莫离倏地惊了一惊。
恍惚间,竟觉得,过去几百年间,现代还是这里,是不是与这霓裳姑娘在哪儿见过?
真的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再细瞧那张妖艳勾人的眉眼,又觉不大可能,因着她这一张脸,实在是有些妩媚气了些,便与那小说本里的狐妖,对,狐妖化作的皮相差不多。
怪不得秦天说她不是凡体,这一张脸,真太有妖邪的气息了。
许是莫离盯她盯的太热切,那舞着的霓裳姑娘竟也透过这层层人群,视线将将与莫离对上了。
莫离瞧不真切她是什么神态,却是下意识的因那股奇怪的感觉,避开了与她交汇的视线。
“倒也有趣,本君也瞧不出她的本体是个什么”君若只手把玩着小酒盅,言语里透着一丝趣意,“这金丝扇的头牌是有几分名堂。”
不知是不是莫离的错觉,总觉有一道目光时不时的打量着她,她有些不大自在,心下总绕了些奇怪的感觉。
君若许是觉察她不大对劲,沉吟了会,凑近她问道:“可是这小倌与这头牌不得你的欢喜?”
莫离窘。
“哪儿能啊,却是各个都长得不错的。”
君若兄唔了声,又问道:“那他们与本君比起来,你更中意哪个?”
天,君若上神,您真是太没自觉了些,竟拿自己与这些凡夫俗子作比较。
不才公主咳了两声,方是一脸正色道:“他们是万万不能与上神相提并论的。”
君若挑了下眉,似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迷死人不偿命的勾起了一个明晃晃的笑颜。
莫离瞧着,心头霎时又是紧了一紧,夭寿啊夭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