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宴会要连着大庆三日。
这两日收到了阿哥的回音,他会在这两日赶到黎华国。
莫离本以为阿哥只是单纯的来寻她而已,但今一早宫里便来了消息,道是加弥耶的太子将造访黎华国,宫里又要大办宫宴,遂又来邀请君若。
可黎华国这次可谓是做足了排场。
一下聚了沧尤国的公主与加弥耶的太子,这皇帝老儿除了要铆足劲借此次机会彰显他黎华国的昌盛,恐也是对加弥耶太子的突然造访,存了些疑虑的。
这接下来的晚宴定一定又隆重精彩了些。
莫离高兴之余,又有些愁,当如何与阿哥解释下,解释下她为何与两男子同住,又从未与君若秦天提起过她的身份。
但眼下阿哥还未到,她也不是个能叫自己忧愁的人。
再加上昨晚睡得可谓是舒心酣甜,竟也一夜无梦,是以今个儿又起了一大早,随着管家赶了最早的一趟集市,买了好些新鲜上好的海鲜与大肉,做了满满当当一桌早膳。
还不等派婢女去唤君若与秦天,二人便闻着海鲜粥与虾饺的香味寻了过来。
将要入夏的日头热烈却不毒辣,是以这一桌子的丰盛早膳便摆在了临湖的小筑里。
秦天瞧着这副做派,兴奋的嚷嚷着问她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如此盛情宽款待他们二人,昨晚瞧着还有些病恹恹的,直道女人的思绪就犹如那六月的天变幻不定。
莫离一直微微笑着,心情实是大好,也不作回答,君若也只是挑着碗里的鲜虾,挑了挑眉,道:“看来昨夜睡得不错。”
莫离两手支着脑袋,就坐在君若的一旁,就这样直勾勾的把君若瞧着。
君若抬眸便看见莫离专注的瞧着他,灵动狡黠的神情恰似,一只惬意的小狐狸,君若突的愣了一愣,她大约是第一个能这般不掩饰地,将他这般盯着的人。
君若忽的笑开了,低头吹了口粥,颇好心情地道:“那花香莫不是还有安神的作用?瞧你今日气色十分不错。”
后来每当莫离回想她与君若的这一回事,便都能想起那一晚合心棠皎白的光华,还有一早清风拂面,君若淡笑着喝粥的模样。
到了晚间,莫离自是高高兴兴的一道入了宫,但依旧是一身男子扮相。
说到此处她就有些后悔。她一开始就不应当作男子打扮的,就该套个绮丽罗裙牢牢粘在君若身旁的,实在是失误,失误。
今晚恐是还能遇上那云渐清,不知才女今晚会不会又做些什么花样来引君若注意。
莫离想,若实在不能,她上去舞个剑打一轮幻术也是可以的,罢?
她得寻个时间好好问问秦天,君若中意的姑娘大约是哪一类的。
但今晚的故事走向,莫离是一万个没料着。
因着今晚渡直嚷着要与她一道进宫,连着桃花兽森森也吱吱吱的叫唤着,遂莫离将它二个从随身空间里摘了出来,一并都携在了身上。
但今日进宫有些早了,本是先歇在行宫里,但渡不知怎么,要她一个去宫中转转。
莫离瞧着离开宴还有些早,出去逛一圈再回来也无妨,遂独自出了宫。
她的方向感本就有些不大好,出了道宫门又入一道宫门,迂回环绕的,宫门宫墙在她看来都一个样,但渡竟然一直引着她七拐八拐的,不知不觉应是踏进了哪处宫榭里。
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门檐黑色匾额上书“映园”两个烫金大字。
“这里是......”
方才刚踏入时,没觉着有什么,但此刻抬头瞧见了“映园”二字,莫离有些恍惚。
就是那种,好似梦到过眼前的这般场景,而且不止梦过一次,隐约觉得之前也应当梦到过,而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从梦里出来了一般,那恍恍惚惚有些心悸的感觉。
眼下的场景,莫离觉得,应当还有琴音和着曲声悠悠传来的,但其实除却树叶萧瑟声,根本没什么其他声音,莫离不知道这种错觉从何而来。
忽的背后有人唤道:“离,离儿?”
莫离转过身,瞧见身后站着的这人。
怎么又是那个,什么公主的未来夫婿,墨子梟?
肩膀处突然轻微的刺痛了一下,莫离转头看到小貂渡,直直的盯着墨子梟,还下意识地张开了它脚掌上的指甲尖尖。
“是,是你吗离儿?”
莫离正诧异渡的反应,那头的墨子梟又喊了一遍,离儿?莫离四周望了望,只有他与她二人,这声离儿,该不是在唤她吧?
“你是在唤我?”莫离才将将问出声,那厢的墨子梟却忽然地朝她走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手握住了她的右肩,另一手直接伸到她脑后扯了她束发的冠带。
她本就是极简单的用条冠带系了系,如今他这一扯,及腰的青丝便一瞬都铺泄了下来。
莫离惊了。
再反应过来手中便下意识地团了颗幻气直接朝墨子梟身上打去。
虽没有使几成力,但墨子梟一时也未反应过来,被掀开的踉跄了数步。
“是你,你是离儿是不是?”墨子梟死死地盯着眼前一脸怒色,陈铺了长发的女子,像,真的越看越像。
那日前去太子府上邀那上神时,便瞧见一道极熟悉的身影,虽那女子一直未曾抬头,没有瞧清模样,但他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直到昨晚他看见了坐在他对面的,与那君若有说有笑的一人,虽是个男子扮相,但听她说话的声音,实际瞧瞧分明就是个女儿家,且她后来的几个动作,和那发愣笑起来的模样,分明就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再到眼前这陈铺青丝的女子,还有她肩头那只雪白的小貂,额前也有一簇火红的毛发,分明,分明就是她。
“将军大人好有礼节,一上来便胡说八道些甚么不知,竟还如此逾越的扯了在下的冠带,我倒是想问一问将军,这是个什么意思?”
莫离十分恼怒,她本是对俊俏公子都十分的好脾气的,但像他这般疯疯癫癫甚至这般没有礼貌的人,尽管是个面相好的,她也十分不悦。
今日是遇到了个失心疯吗?
甚么劳什子的将军大人。
眼下若是在现代,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巴掌,只给了一击幻术没将他打的吐血,莫离都觉得方才出手轻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站在她眼前这般看着她的男子,莫离心下有一种极度厌烦的感觉,就是无端的厌烦眼前这个人,许是她这几年当惯了公主,墨子梟的行为可是相当的放肆。
“还有,我不是什么离儿,将军若是眼神不好便去治治,同一个陌生人便这样动手动脚实是令人生厌。”莫离冷冰冰的说完这番话便要越过他离去。
谁知堪堪经过他身边时,他竟又那般粗鲁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莫离觉得一定是她方才话说的不够清楚,不够直白,不能叫这位将军大人听明白别人的意思。
想着此番是在黎华国宫内,且她现在只是借了君若一道的身份呆着,眼前这人又是黎华国炙手可热的年轻有为,便想着隐忍一些,话说的委婉些,但这人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是做何意思?
莫离觉得她恐怕要得罪人了。
“你只告诉我,你是不是莫离?”墨子梟沉了声音,眸光泛红的瞧着眼前这个女子。
明明就是她,尽管模样相差了一点,眼前人的皮肤要比她好些,周身的气度也比她自信明亮了些,尽管眼前的人更美更精致些,但眉眼与五官的大致轮廓,分明就是她。
她此时做的这副色厉内苒的模样,那人以前气极了时,也是这般的气势。
正要发难的莫离倒是愣了,方才听他唤离儿离儿,只以为是离字发音相同不同字而已,但眼下他说,莫离?
是她,她叫莫离。
但她百年来根本不曾出过加弥耶,哪怕之前从现代刚刚来这里时,她也绝无可能与这墨子梟见过。
她对这人无半点印象,他的名字她也毫无记忆,更别提会告知他她姓甚名谁。
瞧着墨子梟这副模样,怕是那与她同名同姓的姑娘,与他颇有些故事过往,但这不可能有如此巧的事,偏偏与她一个姓一个字?
可他这番信誓旦旦的模样又是为何?
“我是叫莫离,但恐怕与将军所说的不是同一个人,还请将军放尊重些,放开我。”说着莫离便挣开了他的束缚,向后退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