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的后天色亮的越发的早,府中的时度也调节的早了些,因着不到辰时那日头便十分的毒辣。
今日这日头却还好些,还有习习凉风,眼下用膳正是个舒服的当头。
莫离舀了一勺今早特特熬的绿豆粥,盛了满满一碗放到君若面前,君若脸上含了温柔的笑意将莫离瞧着。
一旁不用伺候而站着些的婢子们,皆是低头藏了笑意。
莫离本是专注的瞧着君若,却偏偏的感受到了一旁一道浓烈的注视。
辛白枳磨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盯着莫离与君若二个,将手里的碗重重的往莫离眼前一放。
莫离挑挑眉,接过了辛白枳的碗。
拿起勺子也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碗,甚至比君若碗里的还要多些。辛白枳这才哼了一声接回了碗,仍是一脸凶神恶煞。
这厢刚预备低头喝两口绿豆粥,对面那厢又递过来一只手,手中依旧是个碗。
莫离凉凉的抬头,秦天举着碗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莫离弯起大大的一个笑脸,将碗接过,又是盛的一碗绿豆粥,客客气气的递回到秦天面前。
再看着辛白枳与秦天,笑道:“二位爷,可还满意?”
辛白枳不看她,鼻息重重的哼了一声,秦天咽下一口绿豆粥,手舞足蹈地指着君若与莫离嚷嚷道:“你们二人这两日所作所为真是叫人无法忍受!”
秦天话音刚落,那也捧了个碗的森森还有小黑几个,都是一副幽怨的眼神瞧着她,而渡坐在小黑的背上,更是小眼珠子瞪得滚圆,恨恨地瞪着莫离。
都说男女在一道前是一副模样,在一道后是另一副模样,莫离与君若自那夜回去后至今日,便如同那燎原的大火,将一府上下的人都烧了个大旱。
早前都是那微风拂过湖面微微翻波,如今却是夏日的劲风吹遍了整个草原。
那夜二人在那处山谷呆到了卯时,君若带着她乘着云头逍遥了四处,这一晚莫离过得实属快活。再瞧着将亮的天光,二人才相携着一道回到府中,还未落地,在云头上便瞧见了站在院子中环抱手臂,阴沉了脸色的辛白枳。
哦,一旁还有一只瞧见他们二人眼冒金光犹如大犬的秦天。
君若一直拉着莫离的手,辛白枳眯眼瞧着他们二人紧扣的手,接着在这寂静的清晨间,莫离仿佛听到了一阵磨牙声。
接着便在秦天的咋咋呼呼声中,满府上下都晓得了君若与莫离这事儿。
但其实无须旁人说什么,就连那门房处两只不通人语的黑豹子,都闻得了府中这一股甜腻腻的气息。
大陆上虽是异世大陆,黎华国的民风虽也是开放,但像君若与莫离这两个一般不大顾忌的,这大陆恐也是少有,不,他们不是不晓得顾忌,这两个根本就是不知收敛。
莫离一早由婢子伺候穿衣后,君若便捧着一盆水进了莫离房里,与莫离一道洗面,一道净手,最后再一道从莫离的房里出来。
莫离三次进了膳房要下厨,君若四次跟在莫离后头,莫离前脚踏进他后脚跟上,替莫离系上裙布后,他也套个裙布,莫离站着掌勺,他站在一旁看莫离。
几人一道用膳,君若次次记得夹菜给莫离,莫离也次次不落下的替君若盛饭盛汤。
且原本都是莫离、秦天并辛白枳三人出门趟街招摇过市的,如今次次出门都是君若牵了莫离的手,二人寸步不离,连在那酒馆里用个午膳,二人也都是坐的一边,众目睽睽之下你侬我侬。
且全都是从那太子府的大门踏出,一路招摇过市,受着众人目光洗礼,那二人却旁若无人依旧行为放肆,不知收敛。
原本府上的一众下人被管家勒令不得向外谣传分毫神君大人的事情,可那正主却早已大张旗鼓,而那夜至今统共不过过了两日,神君大人喜得美娇娘的惊天大闻却如改革的春风,霎时间便吹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
且日日都在上演这般行为,辛白枳顶着乌青的眼圈恨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两个到底知不知道?”
辛白枳从那日起便阴郁了万分,哪里有君若莫离二人,哪里就有辛白枳一脸哀怨。
这日早些时候冥楂就来了府上,本是早前莫离应允了他要下厨做菜,偏的君若带了莫离不知去了哪里,过了晌午后也是迟迟未归,他们与秦天就空着肚子等了莫离一日。
冥楂终于能感悟到辛白枳日日郁郁寡欢的缘由了,实是有些可怜,故而拍了拍辛白枳的肩头,以表宽慰。
终于在日头尚还挂在天上未落下时,见得君若远远地抱了莫离回来。辛白枳眯眼就冲了过去,却见得莫离在君若的怀中,一脸的苍白无血色。
“怎么回事?”辛白枳问道。
这用了早膳出门时,分明还是生龙活虎的。
莫离窝在君若的怀里一脸菜色,瞧见三人排排站着瞧着她,莫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我来月信了......”
话落君若抱着莫离大步回了屋,冥楂毫无波澜的脸上似乎僵了一僵,秦天愣了一会子脸上难得的飘出了两朵红云,辛白枳则憋了一憋,顿在了原地。
莫离这次的月信可来的让她叫苦不迭,她原本就有腹痛的毛病,月月来事时本就不大舒爽的,可前两日在那黎华国皇宫里落了水,是夜又在外头逛了大昼夜,身体一下子降到了底层。
眼下可不仅是生理痛,莫离还发起了低烧,烧了个迷迷糊糊,万分难受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这低烧是退了,但莫离却一直喊着疼。
本在府外将她抱回来时君若便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儿可好了,瞧见莫离这般躺在床上,眼角疼的挂泪,君若更是僵硬了一张脸,连喊了七八名的仙医轮番的替莫离诊脉。
各个仙者本都是千里迢迢腾云驾雾而来,以为神君唤他们是何紧要之事,结果却只是女子来月事,偏的瞧神君那个模样,紧张万分如临大敌一般。
其中一个最为老道的仙医出列道:“君上,这,这就是普通的女子来葵水,是要疼一番的。”
君若眉头紧皱,“怎么会疼成这样?难道就叫她这般生受着?”
老仙医摸摸白花花的胡须,又道:“君上,这姑娘是生来体寒,寒气重些本就会得腹痛,加上近日又生了水,才会痛得这般模样的。若说,非要用什么药去医,贫道认为还是不可,还是等这寒气自己下了去,就会好些的。”
君若眉头皱的更加紧些,“照你这么说只能叫她这般疼着?没有调节根治的法子吗?这般她日后岂不是每月都要这样受苦一回?”,说完便紧紧地将那老仙医盯着。
老者与在场的仙医们都默默地瞬了一瞬,再道:“君上,这,这根治的法子......一般的女儿家,成了亲经历了男女之事,有了孩子后便会,便会好的。”
君若怔了一怔,随后转头瞧着床上睡得迷糊的莫离,老者则不断地捋着胡须,这会子的氛围属实是有些怪异了,瞧见君若不说话的模样,老者最后道:“君上,其实您为她体腹处渡些热气,也是能极大缓解这姑娘的痛楚的。”
君若听罢转头斜睨了老者一眼,眼里的意味分明是怪老者这话不知道早些说。
君若坐在床边用手向莫离的小腹处输送着热气,确实是瞧见莫离睡梦里安生了些,君若这才松了一口气,整晚都陪在莫离身旁,替她暖了一整晚的小腹,直到第二日赵嬷嬷捧了碗红糖姜水进来,瞧见君若一晚未睡的模样,吓了一跳。
赵嬷嬷这厢劝君若回房休憩,君若这厢却细细的瞧着赵嬷嬷手里黑漆漆的碗,问道:“不是说这时候不能用药吗,这碗是何?”
赵嬷嬷哭笑不得,“神君,这是红糖姜水,老奴囡囡来葵水不爽时,老奴都是做了这红糖姜水给她喝的,这不是药,就是去一去湿气,喝了对女儿家好的。”
君若这才让赵嬷嬷伺候着莫离喝下,莫离醒了听得君若一夜未睡,也是惊讶且觉得温馨,可感动之余又听得下人们说他昨日的行径,更是笑着赶了他回去补一补觉。
君若这般行为自是在府里偷偷摸摸传了个遍,道是上神为了心爱女子来个月事而也紧张成这般,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男子。
日后也不知怎的,大陆上就有了些传闻,道是君若不愧是远古杰出的神祇,民间为他的风流韵事又添得了这一笔浓墨重彩。
本以为上神是个淡出凡世到达四大皆空的无人能及的境界吧,就算不是不近女色,那也当是超脱缥缈的,谁能想到竟是个这般模样的,属实也是叫府里下人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更是道莫离怎的这般幸福,有了这样一个天神守候在身旁。
而莫离听得这些传闻,颇为得意的挑了挑眉,乐道:“自是,我家神君世无双,做什么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当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