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有什么办法？要怪只能怪它生的油光水滑，看起来就像变异白毛长臂猿。”张梦间不理会他的调侃，实事求是地说道。

“人家都是因为僵尸来的诡异，长得丑才被吓到。”叶醒手上不停，用铲子把刷图挖进备用的竹篮里，差不多装满半篮，就站起来把竹篮递给站在坑外的尹顿，“你倒好。再说咱们干这行，哪里有什么科学不科学的？明明都是灵异事件。”

叶醒把倒空的竹篮递下来，张梦间接过，顺便瞥了他一眼：“像鬼魂之类的，可以用现今还没有发展完全的量子学说稍作解释，好歹是研究人的‘灵魂’的一大方向。”

“像妖族精魅，前者可以解释成，人都可以用特殊方法，转换天地之间的逸散能量化为己用，那其他种族没有可能不可以。后者则可以基于观察者效应做假设。”

叶醒动作停顿了片刻，面上露出苦思的神色：“观察者效应是物理上的那个...”

“高维生物的意志可以左右低围生物，说成高低能量场也可以吧。”

好哦，他学文的，不太了解物理概念，自然比不上‘核自一枝花’。

“但是僵尸不一样啊！莫名其妙的就会动了，莫名其妙的还可以发声。”提起僵尸，张梦间手臂上又开始起鸡皮疙瘩，“它一具尸体，没有意识，没有经过任何特殊处理，怎么就能成为灵气载体呢？”

“不清楚，而且我也没见过有研究这个的。”叶醒摸摸下巴，在自己并不显眼的小胡茬上留下几道土印儿，“估计是太常见了吧？”

僵尸的概念古来有之，历朝历代时有出现，实在算不上什么新潮的课题。再加上进入现代以来，僵尸见的少了，旱魃更是根本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没有研究副本，没有素材，即使出了成果也没有什么大用的课题，当然不会有人去选。

“啊，我好像忘了问李老板他们家祖籍了。”张梦间突然惊觉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手上动作一顿，神情颇为沮丧。

“怎么？怕那玩意儿不是蛇妖是蛇仙啊？”叶醒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确实没有过多在意，反而调笑了两句。

华夏东北那边素来有养仙家的传统，供养某种特定野生动物的精魅，祈求庇护与赐福。

他们有一个被大众较为熟知的称呼——出马仙。出马是巫术的一种，仙家是信仰的集合体，或者说是观察者效应作用的结果。一个人的意志并不显眼，但千千百百个人的信仰就足以凑成超人之物。

这样诞生的精魅数量稀少，但是难搞是真的。有独立意识，格外记仇，受制供养人的香火很民间零零落落的信仰，身上愿力深重，哪怕斗法时一时受伤不敌，也可以汲取信仰之力很快恢复。

蛇仙，也称柳仙，几乎是五仙中最凶的一种。

比难搞更加难搞。

“怕。”张梦间格外实诚，一个怕字简洁明了，“蛇妖没有什么可怕的，仙家就必须要咱们自己搞定。”

“别乌鸦嘴了，那么稀罕的东西，哪里那么容易碰到。”叶醒默默地挖土，嘴上的话虽然不好听，确实十分有道理。

想他们在学校参加培训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关于仙家的记录视频。东北地区的山林里，一只白刺猬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跟几个颇有资历的天师对峙，道理也讲不通，仙家的思想是老封建，活的时间又长，总有一套理论让天师门处于下风。

打也打不过，符箓剑法很难让它受伤，一点轻微的擦伤不过转眼之间就已经痊愈了。像那种活了不知道几百几千年的老怪物，对灵气的精妙控制远超凡人，几乎只是轻松几下，就把它面前的人类，戏耍的格外狼狈。

偏偏受伤还都不重，也不给当权者讨伐它的理由。

“仙家不是指生活在东北的老林子里吗？哪怕把手伸到这里，应该也不会太难对付的。”叶醒分析道，语气确实颇为不确信，听起来更像是自我安慰。

“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咱们几个除了看资料片儿之外，都没有接触过信仰集合体。”张梦间放任自流的说。

“是仙家的话，舍不得的要一番争斗。”她叹一口气，想到了让人心情十分不美好的事情，“这里是私人领地，还是人家祖坟，要赔钱的话一定会很贵吧？”

叶醒颇为无语：“你就想着钱啊！”

“对了。”他对她之前说的，‘如果是妖的话，没什么可怕的’颇感兴趣，“为什么妖不可怕啊？”

明明从定义上来讲，都是危险的异族。

张梦间抬起头，盯着棕黄色的土壁，略做沉思，想了个好解释的理由：“妖界有一套完整的律法。”

“所以只要想办法，把妖整回妖界，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妖界还有律法？那...”叶醒正待细问，手上的铲子底下触感突然一滞，成天碰上了一个颇为坚硬的物事。

“小张啊，我这边出货了。”他放下手中的铲子，用手轻轻拂开最后一层浮土，一枚石灰岩雕刻成的真实比例的人手赫然在目。

“先别动。”张梦间十分冷静，把手边的最后半篮沙土递给尹顿，再重新蹲下身，凑到叶醒身边。

那是一枚十分精美的石雕，线条细腻，皮肤纹路都纤毫毕现。打磨圆滑，质感浑圆，这样的柔夷就应当属于一位古典风情的，微胖的美妇人。

但即使这枚石雕上有老艺术家都罕能做到的精湛技术，也不足以掩饰它似乎是凭空出现在墓葬里的事实。

很新，没有一丝一毫磨损的痕迹。

石灰岩及其容易被流水侵蚀，近些年来秦中工业化的脚步加快，雨水的ph值越发的往酸性发展。

弱酸性的雨水一旦接触到化学性质不稳定的石灰岩，石刻的线条纹路没有理由还像现在这样清晰简洁。

张梦间和叶醒对视一眼，多年来培养的默契让二人在一个眼神之间，就互相交换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