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各界通用的规矩，男士最好还是要展现出一些绅士风度啊。”

“你们人间就有一句老话，说是女士优先。”

两人争辩许久也没有得出结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里平白僵持不过是浪费时间。

张梦间精神颇为亢奋，她还挺喜欢跟人打嘴架的，据理力争，言辞锋利，为了各方的既得利益你来我往，这样紧张刺激的项目很容易让她获得真实感。

活着的真实感。

人活着，即使只是用语言也可以改变世界，获得最多的利好。

当真是不好对付啊，应该说真不愧是活了那么长时间的老油条政客吗？在名利场上锻炼出来的嘴皮子，可比我这种在一堆工科生里一枝独秀的要厉害的多。

算了，这回他有求于我，虽然我也需要妖界的力量。

不过我这边的需求肯定不会比他那里更紧急，更重要。

反正赢的一定是我。

张梦间放松了身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这儿无所谓。”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极大的力量突然把她拽倒在了床上，视线里突然多出了披散的顺滑的白色发丝。

紧接着一只手不轻不重的压在了她的脖子上。

“真的不重要吗？”郁离俯下身，浅棕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面容，“来，看着我的眼睛。”

如果真的一点都不需要妖族的力量，你又何必冒着犯天下而大不韪的风险，让我跟来人间呢。

总不可能真的是因为咱们很久之前是朋友吧？

“于理智而言，确实是不重要，不过倒是你...”张梦间低低笑出声来，“你着急了？”

郁离心中一惊，手指下人类脉搏的跳动顺着感官传回神经中枢，不住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这是属于人类的张力，弱小且危险，明明处于极端不利的环境下，其实那样的大无畏，傲慢与笃定。

“好吧，你赢了。”郁离冷若寒冰的表情突然裂开，转换成了一抹带着些无奈的笑意，“你们人类真的是...”

“我们人类怎么啦？你不要搞种族歧视好不好？”张梦间挑眉，颇为不满的说，伸手拍了拍郁离按在她脖子上的手，“放开了。这个姿势还挺奇怪的。”

郁离依言放手，站起身后退了两步，给她腾出一个舒适的社交空间。

“在交换情报之前，我想确认一下我能得知的情报都有些什么？”郁离含笑说，“关于昆山镜。”

“我能提供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张梦间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然郁离没有用上几分力气，但那种药还被人掐住的恐惧感，还是使人心有余悸，“镜子在人间界的发现过程，这些年以来的研究结果。”

“如果我得到的情报没错的话，昆山镜在你们这里应该属于机密中的机密。”郁离抄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远离权力中心，是怎样得知这些机要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妖族就不会有些内部消息传出去吗？”张梦间不以为然的说道，“只要有人在外面走漏了风声，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词语，被有心人纠合一下总是能拼出一个完整的前因后果。”

“不，我们那边从来没有这种事...”妖界等级森严，妖皇宫里头全是超一流的高手，暗探根本进不来，再加上那些高手们早已经不理俗务多年，也就杜绝了误言温室树的可能性。

虽然他在上位初期经历了颇为艰辛的考验，可迄今为止到时真的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政治斗争。

果然跟人类接洽是个正确的选择。

“那我也能相应的为你们提供最大程度的帮助，当然涉及妖界隐秘的地方除外。”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对了，可不可以再给我提供一些武力上的援助？这样也更好保证相对公平嘛。”

郁离看着她颇为欠揍的笑脸，抽了抽嘴角：“好，没问题。”

“到时你既然没有那么多所求，干嘛答应让我同行？”郁离颇为好奇的问道。

“不是，你有大能为，听你的意思两界屏障早有通路，你想自己过来又有谁能拦得住？”

“倒不如跟我一起走，万一出了问题把天捅塌了，我好赶紧叫个高的出来顶着。”

“再有就是你我毕竟早有交情，帮朋友做一点稍微出格的事情，理所应当的吧？”

张梦间不理解为什么他突然要这样问，满面茫然的追问。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亏他在脑海中给她安了个图谋甚大的野心家形象。

郁离有些尴尬，但这必然是不能说出来的：“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躲？”

？

这算什么低级问题？

张梦间心中嘀咕着，这怕不是什么新型的试探。

“你也没给我躲的机会呀！”张梦间挠头说，“咱们两个的实力绝对是天壤之别，你要杀我的话，我绝对是必死无疑，那干嘛费那么大劲挣扎啊...”

郁离听着张梦间的解释，脑海中充斥满各类自我怀疑。

他的政治敏感度有这么差吗？真的傻到和人类完全不在一个平均线上？他从小听着各种各样的赞许长大，哪怕是最落魄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张梦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纠结，虽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表情没有多少改变，但从他神色的细微变化中，她还是能多少感觉到那种心情。

“陛下啊陛下，不要纠结啦，这只是妖类的习惯和人类不一样罢了。”

“人类没有绝对的实力差距，所以才会总是习惯于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将自身的胜率提升到最高。”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郁离回过神，“如果刚才我打算杀了你的话，你想怎么办？”

“嗯...”

张梦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站起身，走到餐桌边，靠着桌沿拿起她的那罐苏打水。

“华西分部周围布置了最高级别的防护体系，对内对外的参数都是一样的，可以抵抗当今世界上人类最强武器的精确打击。”

“正正好，华西地区就有几个这样的实验基地，我们当初也和他们签了协议。”

“如果你一言不合想要杀人再到外头给群众造成威胁的话。”张梦间神色平淡，用一种不值一提的语气，说出了极为恐怖的词句，“战略武器早已经对准了这里，在你离开建筑群之前，它就会从天而降，将这里化为焦土。”

“我们都会为你这位大能为者陪葬。”

“但是对于外面，平平静静生活的人们来说...只是做了一个有些地动山摇的梦。”

“所有的后果都会被封存于此。”

“再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