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鱼汤在手里暖洋洋的,一直温暖到周荷心里,眼角流下泪水,她破涕为笑,看着司南道:“多谢主子!”
“以后别叫主子了,改叫小姐吧。”司南慢条斯理的喝着鱼汤,在现代时她也有过手下,不过大家平常都以兄弟相称,只有上了战场时,她才会强势的发号施令。
“是,主……小姐!”
两人简单吃了些东西,恢复体力后便往城里赶,妖兽血屠竞技场一事闹得有些大,司南和周荷进城时看到,巨大的车装着妖兽的尸体正不断往城外运,朝廷和官府介入,那些世家贵族围在竞技场周围,声讨要他们偿命。
司南和周荷路过时只淡淡撇了眼便转身离开,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竞技场干这敢当就还预想到,有一天会发生这种状况。
然而两人没走开多远,便见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里,看了眼慌乱的竞技场门口又将头缩了回去。
两人神色皆一凛,那是……周荷的渣爹,周刚!
“小姐,我……”周荷刚想跟司南说一声自己去解决,抬头的瞬间却迎上司南充满冷意的笑。
面纱之下的笑意若有似无,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掰了掰拳头,冷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好!”
周刚穿过小巷来到另一条街,抚着胸口,一脸后怕:“娘的,辛亏老子命没进去看比赛,不然小命就不保。”
他长呼出一口气,刚刚听其他人说竞技场里的妖兽突然暴动,但凡进去看比赛的人都死了,他看着那些从会场里运出的残肢断臂,血腥的让人想吐。
可想到这,周刚又皱了皱眉,面带愁色喃喃道:“如此一来,周荷那贱人肯定也死在了竞技场,以后老子特么上哪要钱啊!”
“爹,死的应该不是我,而是你。”清冷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让周刚不由浑身一颤,下一瞬他眼前一晃,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周荷?!”他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两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哆哆嗦嗦道:“你、你、你不是应该死在竞技场里吗?怎么……”
“你就这么慢期盼我死?”周荷自嘲的苦笑,低垂着头,眼底的仅剩的一丝亲情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幽怨与愤恨。
感觉到周荷身上的杀气,周刚心中暗叫不妙,转身正要跑,却感到一柄冰冷的匕首不知何时抵在了他喉咙,他猛地抬头,就见到他躲了好些天的煞星正站在自己面前。
司南手腕一动,锋利的匕首在他脖子上划过一道弧度,她轻声道:“你把周荷骗进竞技场,害得她差点丧命,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欺负我的人,这位同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周刚浑身一颤,恐惧的看着司南,这时他才明白,周荷认的主子竟是眼前这小姑娘!
他吞了口唾沫,缓缓向后退去,语气也软了不少,商量道:“这位女侠,有话好说,我之前也不知道周荷认的主子是你,再说您公务繁忙,也没必要为她这么个下人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样如何,你放我走,以后我一定不会去找周荷的麻烦,怎么样?”
“下人?”司南反问,眉头微挑看向周刚,一字一顿,声音好像落在剑尖,颤抖得让人心惊:“从将周荷收到我手下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将她当成家人,你伤了的家人,你说我当如何?”
周刚双腿一软,险些跌坐下去,他看着司南,眼神中带着哀求,双手合十把她当菩萨拜,“周某也是无心之言,无心之举,再说周荷是我女儿,我养活她长大,找她要点钱财不应该吗?”
“无心?呵呵,你一句无心便将自己的畜生行为揭过,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周荷的感受!”司南一步步上前,锋利的匕首尖头直抵对方喉咙,她每走一步,对方就退一步,锐器威胁性命,言语质问良心。
“要钱财都要到儿女拿性命去换,我就想问问,这钱你拿着真能心安?就不怕这世上真的有神明,遭报应吗!”
“扑通!”
这犀利的字句敲击着他的内心,周刚扛不住司南浑身凌厉的气势,最后竟被问得跌坐到地上,颤颤巍巍的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司南撇了眼跪在地上的周刚,冷声道:“孬种!”
她懒得再跟这种人废话,掂起匕首看向周荷,见她看着地上的人微微失神,眼底闪过心疼,淡淡道:“怎么处理看你。”
再怎么说,这都是她父亲。
周荷闭了闭眼,生生憋住涌上来的泪,哑声道:“跟原来一样,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他个问题。”
她蹲下身子,一把抓过周刚的衣领,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说,我娘到底在哪?!”
在周荷心里,她娘是这世上最伟大的母亲,所以她绝不会抛下她和弟弟改嫁,娘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说!”
周刚被这声厉喝唤过神,他鼻涕眼泪一起流,反手握住周荷的手,绝望的眼神中又带了几分希望,哀求道:“荷儿,爹求你了,爹真的不想死啊,以前都是爹的错,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爹,行吗?”
周荷冷冷的看着她,又说了一遍:“我娘到底在哪。”
周刚嘴唇微颤,顿了下才道:“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前提必须是真话。”周荷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你若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好,好,我说,我说!”周刚忙不迭点头,他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看向周荷,随即目光又躲闪开。
顿了半晌,他才低声道:“那年田里遭了旱灾,颗粒无收,冬天没粮吃,我正好看到别国有到京都招女工的,我就跟你娘商量……”
“你把她卖了?!”周荷猛地拽起周刚,眼睛瞪的老大,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冬天,家里一粒米没有,娘只能用自己的血混着热水喂养刚出生的周冀。
而她娘确实就是在那个冬天消失的。
慢慢的,周荷眼底的震惊化为愤怒,她死死勒着周刚的脖子,怒声道:“她是你妻子,是我和冀儿的娘,你竟然为了那点钱,将她买了?周刚,你还是人吗!”
周荷心里清楚,什么女长工,怕是周刚怕她太愤怒编造出来的假话,一个女人被卖到人贩子手里能做什么?转卖到大户人家作个粗使婆子都是好的,被卖到窑子里,或者边境苦寒之地当媳妇,都有可能。苦难中客死他乡,连具棺材都没有,只能抛尸荒野,被野狗啃食。
“周刚,你怎么忍心!”周荷眼底闪过杀意,手起刀落,一道血柱喷出,溅了满地,对方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在她刀下。
司南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周荷,她看着亲爹的尸体,面如死灰,眼中没有一丝生气。
过了良久,直到周荷的身体不在颤抖,她才开口道:“该回去了,你还有周冀。”
周荷握紧了刀,牙关紧咬,声音喑哑:“是,小姐……”
从今天开始,她无父无母,只有亲人周冀,只有终生效忠的主人司南,孑然一身,她能护住的只有这两样了……
……
古宅。
司子怀双手捧腮,大眼睛里带着苦恼,长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说你能不能不喊了,我的脑袋都被你喊痛了。”
“放我出去,你这个坏蛋,你把我和妹妹抓过来,肯定没好事,快放我们出去!”
司子怀无语的看着笼子里的小狐狸,摇了摇头转过身道:“小明,去帮我拿只臭袜子,我要把这小子的嘴堵上。”
重明鸟:“……我想,那他会被熏死。”
“也是哈。”司子怀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王奇玉珍藏版汗脚臭袜,不能随便用,他眼睛一转,恍然道:“啊!那就再把他们打昏!”
这样世界就安静了。
司子怀刚想动手,重明鸟忙飞到他身前阻止,“我说小主人你可消停会儿吧,一会大主人就会回来,到时看她怎么处置。”
司子怀双手环肩,小大人似的点点头,一本正经:“嗯,也对,那我就暂时先忍他们一会儿!”
“坏蛋,坏蛋!快放我出去!”
笼子里,小男孩依旧不厌其烦的挣扎,使劲摇晃着牢笼,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小姑娘拽了拽他的衣角,楚楚可怜的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哥哥,宁儿肚子饿……”
小男孩眼里闪过心疼,揉了揉妹妹的头,轻声道:“宁儿再等等,娘亲发现我们没了,很快就会来救我们!”
司子怀看着两人抿了抿小嘴,眼底闪过一抹光,起身到柜边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伸到笼子里,轻咳两声:“咳咳,这是我娘亲买的桂花糕,很好吃的,给你们吧。”
“啪!”
令得司子怀没想到的是,那小男孩不但没接,还将桂花糕打掉在地上,他瞪着眼睛,恶狠狠的道:“我们就是饿死,也不吃你这个坏蛋施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