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不知情的人失神问道。
“是段家失而复得的嫡女。”另一人解释,又感叹:“没成想养在乡间,竟也有这般气度,连周王妃的气场都被她盖了过去,国师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男子集中的席间也是鸦雀无声,在座都是官场中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少女的不同之处,非是外貌,而是气度,那种慵懒闲适却又由内而外透着的那种不屑。
“这便是国师大人的嫡女吗?”与段祺瑞同桌的一官员忍不住束起大拇指称赞:“好样貌!好气度!若不是我为婚配的儿子尚未及冠,定要到你家提亲啊!”
“哈哈哈,哪里,许大人夸赞了……”
段祺瑞被夸得有些心虚,却又忍不住飘飘然,心中暗叹若司南真是他段家的人就好咯!
对司南的夸赞、惊艳声不断传入司梦耳中,妒火几乎要将她燃尽,可她是周王妃,要时刻保持端庄自持,纵是她在心里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的,但看到司南站在自己面前时,司梦的笑容还是有些狰狞。
她强挤出一抹笑,淡声道:“哪里哪里,段凝姑娘也要手下留情。”
“咚!咚!咚!”
高台之上,震耳欲聋的鼓声不断传来,敲击着每个人的心,现场气氛骤然变得肃杀起来。
两人各持一剑,各居一方,看着对面的人,司梦眼中的怒火越来也旺,想着司南把自己的风头都抢了,想到傅文朗对她的态度,司梦恨不得把她分食入肚,都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咚!”
鼓声徒然变重,司梦眼神徒然变厉,持剑而上,凌厉剑气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剑痕,呼啸朝司南袭去!
司南侧身避开对方剑气,同时腰身一伏,司梦身旁闪开,风吹红裙猎猎作响,在灯火摇曳的广场上好似跟火光融合在一起,甚是美丽。
相比司梦的横冲直撞,她身姿曼妙,动作轻柔却柔中带刚,不与对方正面冲突,却又带着自己特有的锋芒。
两方相较,司南这才叫真正的舞剑,而在外人看来,司梦的莽撞却像嫉妒对方,怒极所至。
一招结束,司梦也觉察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她暗暗捏紧剑柄,心中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能中了司南的诡计!
这时,鼓声结束,丝竹管弦乐声响起,舒缓而轻慢,司梦渐渐压住心下情绪,抬剑而起,缓慢的朝司南那方刺去,而后者亦然,两人剑锋在空中交汇,只轻轻一碰便松开。
两人都是软弱纤瘦的女子,可在外人看来无力的一击却内含灵力威压,剑刃在接触的刹那迸发出强悍灵力,但只能通过两人气场释放,旁人看不到。
司梦后退几步,看向司南的眼神也深了几分。
她心下诧异,不应该吧,司南明明是个灵根被废,不能修炼的废物,按理说她根本接不下她这一招,可没成想,她不光接下,还能与她抗衡,这太奇怪了……
司梦的神情被司南尽收眼底,她勾唇一笑,脚步微转的同时主动出击,以剑为笔,剑尖之上,淡白色的灵力闪着光,在黑色的夜幕上画出绝美图画。
“这是什么情况?”处理完公事的周王傅文朗刚回到宴席,就看到广场上的这一幕。
“回殿下,王妃为为宫宴助兴,提出要跟段家找回的那流落在民间的嫡女比舞剑,这不正比着呢!”小厮兴致勃勃的说道。
可傅文朗却没仔细听小厮的话,他目光定定看着广场,所落之人却不是司梦,而是司南。
那少女一身红衣,轻薄的衣裙随风飘荡,像火焰般明媚,如宝石般耀眼,光芒构成的图画下,少女身姿妩媚又绰约,好像一根羽毛般,撩拨着他的心弦……
“那……那是段家嫡女,段凝?”傅文朗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是他的错觉吗,为何觉得这身影这么熟悉。
“是啊殿下。”小厮瞧了眼傅文朗,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殿下是觉得哪里不妥吗?”
“王妃主动要求跟段凝比舞剑?”
“是的……”
“放肆!”傅文朗低喝一声,浓眉紧皱,语气不悦:“她堂堂王妃,怎能做这种取悦别人的粗鄙之事?还是主动!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君!”
“殿下息怒!”小厮忙跪下垂首。
而,就在这时,场上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因为是以光为笔作画,所以司南袭去的速度极快,等司梦反应过来时,人已到了跟前,她忙抬剑挡格,可因为事发突然,她根本没用上力。
“铿锵!”
双方剑刃相撞,瞬息间迸发出强悍的灵力威压,只眨眼间司梦便被击飞出好几米,跌倒在地上。
“梦儿!”庄水琴猛地起身冲到广场上。
司承运也缓缓站起,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南,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她怎么可能有修为?!”
不光是司承运,场上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觉得振奋,有的人甚至拍案而起,高声叫好。
“太漂亮了,进退有度,出手精准,以灵光作图,”
广场上,司南手腕一转,剑刃在空中划出凌厉光痕,她拱手一礼:“王妃,承让了!”
清脆婉转的声音带着几分豪迈,那抹红色的身影好像江湖上的侠士,让在场男子眼中又多了几分留恋。
庄水琴冲到司梦身边,忙扶她起来,关切道:“梦儿,你没事吧,伤没伤到?”
司梦一把将庄水琴推开,瞪着凶恶的目光看向司南。
“梦儿……”
庄水琴心疼女儿,转而看向司南,眼神不友好,指着便骂道:“段家姑娘,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点到为止吗?哪有把人打倒在地上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丞相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司南微微一笑,很是好脾气的样子:“我和王妃舞剑是为宫宴助兴,除了王妃的头一击外,双方攻击都没过激动,是王妃自己一时没留神,中了我的剑,为何反指是我出手太重呢?”
司南的神色渐渐冷下来:“丞相夫人是不是对臣女有什么成见?”
庄水琴的话太过尖锐,本就引得场上众人心生不满,大家都是有修为的,自然知道司梦之所以会跌倒是因为自己失神开小差,可庄水琴却反倒要来怪人家,实在有够蛮横,就连皇帝也不由皱眉。
而司南的话更是让众人联想,国师和丞相在朝堂上向来不对付,丞相夫人表面上说的是段凝,实际上不是在打段家的脸?
“内人所言并非段凝姑娘所想,”这时司承运觉察到气氛不对,马上站出来,朝司南勉强挤出一丝干笑:“不过是爱女心切,希望段凝姑娘不要介意。”
“爱女心切就能随便诽谤别人?”一道冰冷严肃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段祺瑞起身缓缓朝这边走来。
他走到司南身边,高大的背影微微挡在司南身前,真像一个父亲维护女儿那样。
“我段祺瑞的女儿可不是随便谁想指责就能指责的。”
这时,对面宴席上又有一人走出来,是周王傅文朗,他缓步上来,先扶起了司梦。
司梦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对,她是周王妃,司南将她打倒一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有文朗帮她做主。
“殿下……”她咬着唇,神情楚楚可怜,作势就要往傅文朗怀里靠,却不想对方只扶她起来,就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
“殿下?”司梦怔然的看着傅文朗,眼底满是疑惑和委屈,可却不能在这里问,是以只能憋在心里。
傅文朗上前遥遥一拜,郑重的看着段祺瑞:“国师,此事确实是我岳母不对,舞剑本就有输有赢,梦儿近日操劳周王府上的事太过疲惫,不在状态才会失神,错不在段凝姑娘。”
傅文朗是皇子,如此尊贵的身份亲自道歉,段祺瑞就算再不满,也只能往肚子咽。
他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她们孩子间的玩意,我也懒得管,既然周王都这么说,就算了吧。”
傅文朗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到司南身上,那双深黑的眸中闪烁着光,声音强压制着激动:“段凝姑娘若还觉得不妥,改日我必备上歉礼,登门道歉!”
登门道歉?!
司南脸拉黑线,行了一礼:“歉礼就不必了,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丞相夫人知道自己言之有误,我便能原谅,您说呢,夫人?”
这话是对庄水琴说的。
此时此刻她脸都快被气绿了,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镶进肉里都不自知,只能咬牙道:“是我出言不慎,还请段凝姑娘原谅。”
司南目光一一扫过对面众人,司梦、庄水琴、司承运、周王,他们每个人都有罪,每个人都欠她一把血债。
她知道他们永远不会真心诚意道歉,对于这种人只有阎王才能治得了,所以,早晚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拿人头来还债!
她微微一笑:“好,我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