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多久,司南便带着一个一身黑衣,浑身是伤的男子走进大殿。
那男子是被两个侍卫押上来的,他头垂得很低,但还是能看见脸上的伤,而且从他进门开始,大殿之上就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黑衣男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毫无疑问这就是那被抓的“俘虏”,傅鸿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漠的声音有些冷然:“为何要去行刺司南,是谁致使的你?”
当看到那黑衣男子被带上大殿时,包齐孙的脸更是瞬间惨白如纸,他双手紧紧捏着,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
这男人正是他雇佣的杀手团队的领队!
包齐孙冷汗如雨下,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后悔当初做这件事,若好好听徐林的建议,从长计议,也不会出这种事。
那男子好像因为长期受刑法,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几秒钟才缓缓抬起头,那张布满伤痕的脸看向傅鸿时,饶是见过不少受酷刑的凡人都惊了一瞬。
那不是一种经过鞭打酷刑而布满伤痕的脸,那脸上一道道伤痕,分明是自己抓伤的!
傅鸿知道,那不是外人施加的酷刑,而是因为心里压力太大,自己给自己造成的,可他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经历,才会精神崩溃到如此,既不疯,也没有呆滞,反而还神色如常,甚至愿意到大殿上作证。
短短一个瞬间,傅鸿判断出很多,他目光掠过那罪犯,又不动声色的看向司南这女人,着实不简单。
那男人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了口,可因为他嗓子受伤的原因,就连呼吸都带着很重的嘶哑,他顿了半晌才能调整回能说话的音量。
大殿之上极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黑衣人身上,安静的好像落根针都能听到。
包齐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迫切又恐惧的盯着那男子,他当初也是花了重金雇佣的正式杀手团队,传说这种队伍都有规定,在任何情况下,就算被抓了当俘虏,也不会暴露雇主的信息。
他,应该没问题吧……
就在所有人都注视着那黑衣男子时,他终于缓缓开了口,声音喑哑又难听,甚至都算不上连贯,但落在安静如斯的大殿,还是极其清晰。
“是……包齐孙,致使的我。”
哗!
瞬息间,大殿之上好像炸开锅一样惊讶,所有人都看向包齐孙,而他本人的脸更是由惨白变得通红。
“你,你,你胡说!我都没见过你,何曾致使你干这种事,不要血口喷人!”
包齐孙虽然心虚又慌张,但好在还知道撇清关系,他当即跪在皇上面前,诚恳道:“皇上明鉴,臣真没做过这种事,都是这人在胡编乱造,想要陷害为臣,我……对,是司南,就是她!”
包齐孙指着司南,恶狠狠的道:“定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想要臣的性命,就编排了这么一出,您一定要相信臣啊!”
“相信你?”傅鸿冷冷一笑,浑身充满了危险气息,甚至都懒得看包齐孙一眼,转而对那黑衣男子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又是缓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托着嘶哑模糊的声音,缓缓道:“先前包大人曾找上我们组织,说要暗杀一个人,那人正是司南。他说司南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废物,却占了进入虚无之境的机会,很是碍眼,想要我们主子派些杀手除掉她。”
那男人顿了下,想了半刻又道:“皇上若不相信,可以去包大人家搜查一番,肯定还有当初他与组织签订的协议。”
“你给我闭嘴!”包齐孙彻底急了,他直接扑上去,一边打那黑衣男子,一边骂道:“你们组织不是不泄露雇佣者的信息吗?你为何要出卖我,说,是不是司南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
包齐孙如今已是强弩之弓,死到临头的挣扎,司南去虚无之境可是整个大梁的大事,而他竟然敢派杀手暗杀她,企图阻止,傅鸿一定不会放过他。
恐惧瞬间袭满全身,紧接着就听傅鸿强有力的厉喝:“来人,将包齐孙拉下去,即可处死!”
他彻底愣了,打人的动作一停,扑通一下跪下,惊恐又祈求的看向傅鸿,声音颤抖:“皇上,臣知错了,求皇上饶臣一命!”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求情都没有用了,而那些自诩平时跟在包齐孙身后的跟班们一个两个也怂的跟鹌鹑似的,生怕沾染上一点,徐林则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如同在看陌生人。
包齐孙被宫中侍卫拖下去,傅鸿吩咐将那黑衣人关进地牢,这才重新和颜悦色的看向司南,缓声道:“是朕疏忽,这些先前都没考虑到,让爱卿受惊了。”
开什么玩笑,若真被包齐孙得逞,不仅是司南失去进入虚无之境的机会,更是大梁丢了个长脸的机会,这样一来跟别国谈判外交也没了优势。
见司南并不是很给面子,傅鸿轻咳两声,又缓和道:“爱卿的实力各位大臣都看在眼里,相信由你担任丞相一职,各位大臣也没有意见。”
傅鸿声音刚落,就见座下一片应和声,跟先前完全是两种态度。
司南环视一圈,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虚伪笑意,她心中冷笑,这些人每天这样笑,脸上肌肉不会僵吗?
她心里清楚,这里面真心实意认定她当丞相的人没几个,就算她杀鸡儆猴,整治了徐林和包齐孙,他们心底还是看轻自己的,想要在这里立住脚跟,就必须做点实事。
司南缓步走上前,朝傅鸿拱手一礼,淡淡的声音在大殿之上显得格外清脆清晰。
“皇上,臣女知道,女子当朝为官没有先例,且会被许多大臣看不起,不若这样,我替大梁解决一件燃眉之急的事,也算是证明我真的有能力,如何?”
听见司南的话,别说众大臣,就连傅鸿都是一怔。
他相信司南是有手段的不假,但却从没真心想过她会为了大梁,为了朝廷做什么实事,他一直觉得司南只是想占着这个丞相之位,毕竟这以前就是司家的。
但现在……
其他官员缓过神来,面对司南的壮志豪言,都由面上露出几分讥讽一个小小女子,能当上丞相理应是感恩戴德,还想立功?真是不自量力!
傅鸿重新打量起司南,顿了下才道:“爱卿想为我大梁出力是好事,但如今我朝燃眉之急的事都是相当棘手,就连很多老臣都处理困难,你有什么办法?”
司南唇角轻勾,白皙精致的脸上露出的笑意邪魅张扬,大有天下尽在我手的狂傲,她声线慵懒,又带着高冷。
“不知,皇上现在的燃眉之事,可是跟秦国的边境问题?”
当真是一针见血,她声音刚落,傅鸿脸上便出现惊讶,他看着司南,点了点头:“是的。”
大梁和秦国的边境纷争已经持续数十年,边境战争不断,虽说有胜有负,但这种长期的拉锯战是非常消耗国力的,大梁也不算太富有,这种长期的战争对他们不利。
再加上常年在边境驻守的将士们早已是身心俱疲,没了当初打仗的气势,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出问题。
傅鸿就算在渣,好歹也是经过夺嫡上位的皇帝,在看待这种问题上,也有独到的见解。
而身后那些官员也有些惊讶,司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上来就对准了大梁最困难的问题,可是……她真的能解决?
傅鸿静了瞬,沉吟道:“大梁和秦国的边境战争朕确实极为头疼,只是不知爱卿是怎么想的?”
司南微微一笑,淡声道:“皇上想必知道,上次湖州城的蝗灾就是秦国派来的奸细所为,他们想趁着我大梁内乱时直取国都,将大梁一网打尽。臣女觉得秦国的做法甚好,我们为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傅鸿稍微想了下司南的话,他摩挲着下巴,一边沉思一边道:“爱卿的意思是……我们也派遣卧底过去,扰乱大秦的朝廷?”
“皇上,”还没等司南说话,一个身穿高阶官府的白须老者拱手上前,道:“老臣认为此举不妥。”
司南看了他一眼,后者亦是目光也落在她身上,有些严肃,也有些不赞同,却没有敌意,跟着徐林和包齐孙那种明显的嫉妒不同,他只是单纯的不赞同司南的做法。
此人是大梁的元老级大臣,当朝为官多年,先帝时在朝中,为大梁立下不少功劳,本该退休在家颐养天年,却还是坚持在工作前线,是以傅鸿对他也很是尊重。
“王爱卿说。”
“先前我们也不是没派遣过卧底去秦国,可每次不是被发现,就是卧底潜逃回来,进行的不顺利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所以老臣认为司南姑娘的建议不是很成熟。”
傅鸿觉得他说的也有理,缓缓点了点头,这些因素他不是没考虑过,不然也不会把这事拖到现在。
司南将目光收回,重新看向傅鸿,淡淡道:“皇上,派遣卧底失败只能说我国对卧底的培养还不甚完善,可我这次派遣的卧底,可不是咱们国家的。”
不是大梁的卧底?!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傅鸿眼睛瞪得有些大,半是不解,半是疑惑的问道:“那你想要派遣哪儿的卧底?!”
司南缓缓笑开,脸上露出一丝神秘:“此事事关重大,臣女觉得不适合在朝堂之上商量。”
秦国的卧底系统那么强,谁知道这大梁的朝廷中有没有他们那边的卧底,若是因为这个暴露自己的行动计划,才是得不偿失。
可还没等傅鸿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道反对的声音。
“皇上,臣以为此事这样做不妥当,事关大梁安危,应该让大家都知道,哪有单独商量的道理!”
“对呀皇上,司南这不是不相信我们吗?”
“一个女子,能有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