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不知何处发出哀嚎。
不过已经回去休息了的他们是听不到了。
不得不说憎恶这个特殊的影分身当真是好用,既能受自身掌控的同时不必耗费本体大量精力,也能发挥她本体所掌控的大多数能力,由于其狠戾的程度,甚至有时候憎恶的攻势让一心本体也难以招架。
也正是憎恶的存在让一心可以放开手脚,影分身的死亡不会带给她多大的负担,她可以放心的用憎恶布置一些后手,也可以放心用她去试探危险的边缘。
这次憎恶带回来的记忆便让一心明白了敌人实际的情况,远比她想象中来的颓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的脏乱程度简直比原本的难民更像难民,短缺的投掷兵器,消耗殆尽的起爆符,便是身上所穿着的带着护甲的衣服都是破损不堪,甚至他们的居所也在战斗的余波里被破坏。
到现在也只有食物还不算多么短缺,或许。
至于敌人下一步会怎么做?从一开始便选择逃避的人,面对现在的情况所做出的选择不难猜测,想来他们应当是随时准备放弃这个居所。
而流荡的生活与本就是残党流寇的他们并没有多少变化。
但是一心怎么可能放走这些流毒,一日不除便是人心惶惶,于是当一心意识到他们要怎么做的时候,憎恶那消散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黑暗里在手掌上明目张胆的燃起火焰,在离敌人不远的山坡静静的站着,不时踏入这片居所肆虐,为了不让他们趁着黑夜逃离,在一心的布置下还有另外一只乱波众的小队隐藏在黑夜之中,他们逃不出一心的眼睛。
只是也许是畏惧于一心的之前的肆虐,也许是恐惧这个黑暗的雨夜,除却风雨和憎恶这个影分身带来的骚乱,这一夜相当平静,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甚至白天里远比夜晚来的宁静,若不是一心派遣彩织她们前去侦察,她都要以为这些人已经在她们不知不觉中跑了出去。
既然敌人的动向没有超脱一心的掌控,那剩下便是按照着计划执行。
月黑风急杀人夜,刀光刃落起舞时;又是一夜落锋雨,刹时孤影起哀嚎。
待到又一个天明,微亮的光映照出大地的模样,敌人据点的残破也映入眼帘,那破碎的地面与纵横交错的岩刺让人惊愕,随后赤备军的人们将目光集中到一心身上,惊愕也化为了火热,虽然敌人的状况有些惨淡,但这并不影响计划的执行。
赤备军已然全面集结,乱波众更是隐藏于雨幕之中,只待一心号令,战斗一触即发。
“进攻!”一心缓缓走到了最高处的山丘,雨水落在她的身上,样子虽然有些疲惫,但是那英气丝毫未减,她右手举起向着前方,在他们的注视中发出进发的号令。
“赤备军第一支队前进!”面对这样的场景,平原雄三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真的乱哄哄的全部冲上去,就算是战果辉煌,说不定战斗结束后自己是要跪,好在他早早就向一心请教,此刻便没有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看着赤备军第一支队迈起的步伐,随后发出了第二道命令,“第二第三支队箭雨掩护!”
“前进!”随着号令的响起,赤备军第一支队向前进发,他们并没有四散狂袭,而是如同平日里走路一般缓步向前进发,只是他们此刻俨然是另一种随时都可以拔刀战斗的姿态。
而他们的头顶上是黑压压的箭雨,刹那间的齐射引起喧嚣,划破雨幕的声音如同死亡宣告。
笃笃笃...
一步两步,敌人的身影始终被箭雨压制在他们所居住的房屋里,平原雄三的计划是将战场压制在居所内,要让忍者在狭小的空间里去面对全副武装的赤备军,要知道狭小的空间对于忍者不是多好的战斗场所,人数众多的赤备军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以将他们淹没,打破危局的只有威力强大的范围性忍术,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范围性的忍术则大概率会波及到同伴。
这算是赌命么?
待到箭雨停滞,这片地界上便响起更加沉重的声响,那是他们身着盔甲奔跑时的沉重脚步声,那是他们奔跑时身上盔甲的尖锐碰撞声,沉闷却又清晰。
而随着箭雨的停滞和赤备军的靠近,敌人的身影从那些房屋中走出来了,面前忍者装扮的样子相较于赤备军来说显得简陋许多,但正是简陋的装备让他们足够敏捷,当敌人出现,他们第一时间朝着赤备军投掷苦无,或是手里剑。
只是单纯的投掷手段显然不足以穿透他们身上厚重的盔甲。
于是下一刻敌人手中的忍术绽放出光芒,许多敌人的身影在赤备军惊愕的眼光中失去踪影,然后突然出现在身边,用锋利的苦无划破他们的血肉,地面也在不住的颤抖、裂开、塌陷,还有突兀的从地面伸出的尖锐岩刺将他们穿刺...
或许前奏看起来是赤备军来的气势磅礴,但只是一照面便显露出两个阶级的差别,即便是厚重的铠甲也难以抵挡犹如天威的地动,彼此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果然...”一心站在远处,看着下面的惨状一时间陷入沉默,看来只是普通人的话,忍者的确是难以抵挡。
只是她仍旧没有动弹,仍旧冷漠的注视着那副惨状。
很不甘心吧,经过如此的努力也不及他们半分,他们会不会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感到绝望?怒火有没有在上涌?
他们所努力的意义在哪?赤备军存在的意义在哪?
“全军...突击!”平原雄三很是绝望的看着前方的战场,然后将视线转向身后的一心,但是并没有换来她的回应,一心在冷漠的看着他们的死亡?不,这是在证明赤备军存在的意义,证明他们能够以这样的身份屹立于这般残酷的世界。
所以即便是前仆后继的死去,也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以他们毫无畏惧...
一个又一个沉重的身影向前迈起步伐,脚步由沉重变得轻快,最后变得迅猛...
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某根弦早已经断掉了,痛苦?绝望?恐惧?慌乱?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那强烈的信念,只剩下酷烈。
那是忍者们从没有见过的惨烈,被岩刺穿刺,被落石击砸,被苦无抽插...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就此倒下,身体被岩刺穿刺便用刀刃将它砸断,落石压住身体便合力将它推开,尽管是鲜血淋漓,尽管是支离破碎...
忍者们看不出他们那一张张面甲覆盖下的脸,但那响彻天地的咆哮足以感受到他们不断涌出的愤怒。
他们...被淹没了。
即便是迷彩隐这样的忍术也难以在这种潮涌里独善其身,不断跳跃的身影也难以逃脱空中的箭矢,当所谓的忍术无法阻止浪涛,他们便要承受被吞噬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