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上在的地方会危险到哪里去?”陆雪颖一针见血,但也点到为止并不多言。荣臻顾及的地方她也想得到,所以在对方仍然企图说服自己之前,先把问题和自己的做法抛在对方面前。
见荣臻只是看着她,知对方心在犹豫,她便抓紧机会开始磨蹭着爬上马车。她走了一晚上的路,清晨赶到又急于在陌生的小镇上寻找荣臻的马车,双腿早已酸疼无力。见到荣臻那刻,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
荣臻并不阻拦,默许了一切。
陆雪颖知道自己成功了,小嘴一抿,眼角一弯,媚态横生地撒娇道:“姐姐能去,我就能去,龙潭虎穴我亦与你为伴。”
“你真的是顶着一张美人颜而不自知。”荣臻不喜不怒,平和的地看着陆雪颖。她的手指覆在对方的面颊上,像是知道逃不过要带上对方的命运:“我就该找个漂亮的花园把你藏起来。”
陆雪颖眨了下眼睛,瞬间红了脸,垂着的手把自己的衣袂都抓皱了:“娘娘,我已经上车了,你…不能赶我走了。”
“事到如今,我又怎能赶你走?”
陆雪颖猛地抬头,荣臻黑曜石一样深炯的眸子望着自己。没有那天的绝然,只有似笑非笑的凝视。
“大,大小姐,等…等等我。”终于赶到马车旁的楚曦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她可不能让陆雪颖一个人离开,不然她回府就是个死。
陆雪颖看着荣臻,无辜的眼神似乎在替楚曦请求,询一个答案。
“楚曦你与锦娘都去换一身男装,等等你们就和阿诺坐马车外。”车厢其实很大,所有人都可以坐下,只是荣臻顾及锦娘和陆雪颖不对付,到时候两边想看互为生厌,言语过多容易出错。再则,云楷不喜欢外人,锦娘他还可以勉强接受在车厢,要是其他人,估计要翻脸。
当然,他要是翻脸决定不去私访,荣臻倒觉可以冒下险这样做。然而他清楚结果不会如此,而此时此刻已经不能放陆雪颖一人在此。
始终守在一旁的锦娘看了眼陆雪颖,把楚曦给领走了。她眼神里的情绪即使不看,陆雪颖也知道是什么,她自动屏蔽锦娘对她的不满。
荣臻关上车门,重新坐回软垫上,她看了眼拉着自己衣袖不知在想什么得陆雪颖,微微叹息,把对方也抱到软垫上取暖。
“姐姐…”陆雪颖微微诧异,
“舍得叫我姐姐了?”荣臻拿出绢帕给她擦汗,又脱去她的外衣,给她身上也擦了一遍,随后换上了她自己的衣物。
陆雪颖知道荣臻忧她虚汗侵身,神色娇羞却不动弹,任由荣臻打理自己。末了,才轻轻说道:“谢谢姐姐。”
荣臻把陆雪颖抱到自己身边的软榻上,拿薄毯盖在彼此身上。她面上平静,声音温和中酝酿着责备:“可是走了一个晚上?”
陆雪颖颔首。
“知不知道这个后果会有多严重?”
“颖儿心意已决,不想后悔。”她话不言明,只道结尾,只把脸埋在荣臻怀里,闷闷问道:“姐姐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吗?”
荣臻没有追问的习惯,对陆雪颖她向来倾听为主。对方这番询问,荣臻倒是少有的挖苦回敬道:“你向来聪慧,真要找我又怎难得到你?你要做的只有来确认我是不是如你所料在这小镇得马车上。”
陆雪颖只当是荣臻在夸她,她已经达到目的,不再为其他事情徒生争端:“没有人比姐姐更了解我了。”
荣臻垂下脸,看着陆雪颖小巧的身体蜷缩成团,像只慵懒讨好的猫咪:“你尚且年少,莫说这些话。”
“过两年就进宫了,还不和别人斗个你死我活,我怎能让别人了解我?”陆雪颖巧笑倩兮,微微撑起身一点点爬进荣臻怀里,还特别小心的避开了她的膝盖。
“我也是宫里的人。”
“我是姐姐的人。”
陆雪颖像是知道荣臻要说什么一般,每一句话都紧挨着对方,让荣臻着实哭笑不得。
“你这两天把我都算计干净了。”
“颖儿不敢。”
荣臻笑靥,把陆雪颖的身体往身上挪了几分,拍着她的背,轻声道:“睡吧。”
云楷进入马车时,陆雪颖已经窝在荣臻怀里睡着了。她起了个大早,从父亲眼皮底下溜出来,就为了能赶上荣臻的马车。她一路小跑,心中其实并没有十足把握荣臻荟答应她。但偌现在后悔,也已经不能回头了。
直到荣臻默许了她的请求,陆雪颖才放下心来。没有强打精神的支撑,她很快便困顿疲乏,孩子一般在荣臻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就睡去了。
“皇后可没和我说还要带个人一同前往。”云楷着重咬了没和我说这四个字,然后愤愤看着陆雪颖对荣臻极为霸道占有姿势。
“人多热闹,别看你现在兴致勃勃,到了目的地没几天就会感到无所事事。”荣臻也只能继续半真半假的周旋道。
云楷眯着眼睛看着荣臻,又看了眼在她怀里的陆雪颖:“你倒是真宠她,让朕好生羡慕。”说完,便在一旁坐下,不再说话。
一路颠簸,陆雪颖虽然没醒但也睡不安生。她似做了噩梦,一双手臂紧紧搂住荣臻的颈脖,轻而断续的梦呓覆在荣臻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
荣臻被陆雪颖抱着,难免需要俯身迁就,还要维持这个并不舒服的姿势听她没来由的莫名言语。
荣臻不恼,甚至认真倾听对方呢喃,不时也在对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陆雪颖眉间的焦虑缓缓舒展,神色也逐渐平静下来,继续睡了过去。
“真是麻烦。”云楷不满溢出忍耐,嫌弃地看了眼陆雪颖。他心情复杂,荣臻对陆雪颖的包容让他不解又缺乏安全感。明明…,对方并不具威胁到自己的可能。
荣臻看了眼云楷:“麻烦?有一天皇上这样,我也会如此。”
本是温柔的话,但云楷的着重点却在荣臻叫了他皇上而不是平常心的楷儿。他心中焦虑,又是不甘,又不能因为这样的小问题去质问荣臻:“我该称赞皇后一视同仁吗?”
“君臣本就不该有别。”
“那随便拉一个人不就可以做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