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是有种难以启齿的委屈，压在胸腔无处排遣。

“我是太想进DL了，所以太紧张了。”

…

打的这么菜还有脸哭。

长风教练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被吞了回去，他极其厌恶地的看了郑楚歆一眼，然后合上本子不声不响的走出会议室。在他看来，在这这个房间多待一分钟，都是在浪费时间。

可是看见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孩，陆沉的心忽然就软了。曾经他的身边也有一个像这样爱哭鼻子的女孩，经常哭的他心烦意乱，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却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她，只要她能笑一下，他便觉得做什么都值得，那个女孩叫季妍。

陆沉的眼神温柔了几分，抿了抿唇似是在权衡些什么，“很想来？”他问道。

“非常，成为电竞选手是我的梦想，从前没有机会就算了，可是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我真的不想错过。我会努力的，我…”

陆沉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也不是很想听太多空话和态度，他打断她说道，“午饭后正好是我们战队试训营的新一轮评级赛，作为D组的新成员，我带你提前感受一下职业的节奏。”

陆沉是想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让郑楚歆认识到自己和职业选手的差距，让她知难而退。另一方面，或许也是想给她也给自己一次机会，虽然面试的结果摆在眼前了，但他还是觉得他的判断不该出错。

郑楚歆以为自己这是被放水通过了，她连连点头，“谢谢，谢谢您。”

——

走出面试会议室，郑楚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去一楼大堂和墨霏霏会合。

远远地看见郑楚歆走过来，墨霏霏赶紧招手，她带着陈可然走上前，“你可算是面试完了，怎么这么久，是不是聊的特别好啊！”

郑楚歆神色复杂，强颜欢笑地应声，“挺好的，从各个方面考核了一下，通过了。”

她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就算是硬着头皮扯谎，也不想让别人小看了自己。

郑楚歆实在不想再回想起方才会议室的点点滴滴，她打量乐一番墨霏霏身边的陈可然，转移话题道，“这位是？”

“我新认识的朋友，她也是试训的成员，巅峰期2500以上呢！！！”在墨霏霏看来，巅峰期2500绝对是个可以一直挂在嘴边拿出来炫耀的战绩，她说着向陈可然介绍道，“这是我室友郑楚歆，她是新来DL试训的。”

“你是新来的！那你就是要加入我们D组咯！我终于有伴了！”陈可然喜出望外，墨霏霏是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那她的朋友一定也不差。

“那个教练说让我顶替今天没来的一个D组成员，参加下午的比赛，我是打野位…”郑楚歆说着用余光去瞥墨霏霏的表情，说话间也显得底气不足，可是后者好像并没有多做联想。

墨霏霏耿直地问道，“明明你辅助更好，为什么让你打野。”

还没等郑楚歆去编理由，陈可然便替她解释道，“很正常的，我们DL现在最缺的就是野位，辅助都满员了，很多人都是被迫改位置的。教练让你顶替今天没来的…没来的…那岂不就是我们组！！我们的那个莽夫打野一上午没来，我还以为他下午会来呢，太好了，我们怎么这么有缘！只要不是他打野，换谁打我都能接受！”陈可然又开始碎碎念，叨叨个不停，可是人长得可爱甜美，即便这样聒噪，也只能美其名曰是伶牙俐齿。

但是在郑楚歆听来，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如芒刺背，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有过一瞬间的后悔，但是很快便决定将错就错下去。

“霏霏，要不你先回学校吧，这不一定能比到什么时候呢。”郑楚歆说道。

墨霏霏眼睛里闪过一丝愕然，觉得很奇怪，“我当然要看你们比赛啊，给你们打气加油。”

郑楚歆有些无奈，也不好再刻意反驳什么，但是直到比赛开场都没有再主动说一句话。

——

午休过后，新一轮的训练赛打响。

原本空旷的一楼大堂会场里坐满了试训营的成员，大屏幕上开始放着很燃的开场视频。

因为去的早，墨霏霏选了个第一排的座位，距离比赛的电脑，只有一米之隔。她回头望了望，清一色的男生，中间两个披着头发的女生显得格外显眼，不用说肯定就是陈可然吐槽的两位了。

环顾四周的过程中，无意间跟后排的一个男生对视了，她转身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根本就没记住那张本就样貌平平的脸，可是那人有一双炽热的深眸，引得她回味起来，又再次回过头。

天啊！

什么鬼！他竟还在盯着自己！

油腻！猥琐！没见过美女？

…

顾司陌挑挑眉，收回自己的目光，猜想着一定是被误会了。他这样看墨霏霏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看惯了俱乐部里女生举止端庄或是矫揉做作，冷不丁来了一个像猴子一样东张西望上蹿下跳的女孩子，他觉得新奇罢了。

比赛开始，从A组开始依次进行组内对决，败方与B组的胜方再进行比赛，以此类推重新评定等级。

陈可然和郑楚歆以及在场的每个人，都无比认真的观看着大屏幕上的赛况，除了墨霏霏一直在打哈欠。

不知道为何，大家坐在一起看前方的大屏幕，总是给她一种在学校上大课的错觉。

直到郑楚歆和陈可然上场，她才来了精神，看着大屏幕的眼睛也终于可以聚焦了。

比赛开始，郑楚歆选的打野水怪麦龙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瞩目，甚至有些男生开始吹口哨起哄。在DL还没有女孩子打野的情况出现，这个新来的妹纸看来不一般。

有征荣最肉打野之称的雨灵使——水怪麦龙，是一个需要叠加普攻强化技能的灵使，向来以刚猛著称。

郑楚歆其实最擅长的打野并不是这个，只是为了保险起见，选了个最肉的。

可是开局不过三分钟，实力便已经高下立判。郑楚歆在下野区打buff怪时，被对面打野辅助抓个正着。

“我刚刚标点了，楚歆，你怎么还去啊。”陈可然说道。

明知下野区有危险，陈可然已经提前开了上野区的buff，已经打了一半，就等郑楚歆来补刀，但是她却还是跑到下野区送死。

这套操作确实辣眼睛，现场很多人嘘出声，啧啧一片。

“这水怪可是真水怪，除了水就是水啊。”

“哈哈哈，这又是哪来的不知深浅的新人，也太菜了点。”

…

眼看着水怪麦龙成了对面眼中的傻憨憨软柿子，走到哪都被人抓，墨霏霏再忍不住，她开始倾着身子去提醒郑楚歆。

歆歆！

对面上野区没人！可以反！

对面金钱怪还有10秒刷新！

三号河道草里有人蹲，从内侧绕着走！

下路对面没安视野可以清线。

他们开龙了，等两秒入场正好可以收！

…

本来郑楚歆并没有听墨霏霏的，但是几回合下来，她发现，墨霏霏说的竟都是对的，她也忽然好像理解了DL选择她的原因。

没错，墨霏霏别的不行，但是绝对是一个满分的峡谷观光客，峡谷一切动态尽收眼底。玩了这么久的征荣，她没杀过几个人也没参过几次团，打自家野对面野、蹭线抢龙，她可都是行家。

地图上忽然有人消失了，她便能联想出敌方行进的轨迹，然后避开他们。

在墨霏霏的提醒下，郑楚歆打的慢慢有了节奏，带领队友抢了龙王，并且开始绝地反击。

墨霏霏看的斗志昂扬，就好像自己也加入了这局对决一般。

“看比赛就安静点。”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苏爆了的男声，低沉中夹杂着一丝别样的质感，与此同时，墨霏霏感觉自己的侧脸罩上一片阴影。

说话间，陆沉已然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他翘着腿，目视前方的大屏幕，没有分一丝余光出来，以至于让墨霏霏觉得他并没有在和自己说话，可是当看见他那绝美的侧颜，墨霏霏还是忍不住地心砰砰直跳。

“陪朋友来的？”陆沉问道。

“我…我？”墨霏霏看了眼周围不太确定他是在问谁。

“不然呢。”陆沉偏过头，对上墨霏霏有些茫然地眼神。

墨霏霏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这一横排乃至后排都已经没人了，大家都坐的远远的，看来都很怕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

看样子，陆沉也不过就大自己三四岁，但是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威严。

“对…对，我看完…看完就离开。”墨霏霏支支吾吾面色绯红的样子，倒是显得很有趣。

陆沉展颜一笑，菲薄的唇角浅浅地勾起道好看的弧度，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墨霏霏。

“如果你想，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