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紫漪回了家,伊艺正在厨房里炖汤,张姨跟在伊艺身后,两个人正一起聊着食谱。
顾紫漪走到厨房门口,伊艺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回过头看。顾紫漪扬起一个大笑脸。
“回来啦?饿不饿?”伊艺的眼里满是温柔。
顾紫漪摸了摸肚子,“饿了。”
“去换衣服吧,妈一会儿把吃的帮你端上去。”伊艺说。
“不用麻烦了,放餐厅吧,我下来吃。”
伊艺抬手点了点顾紫漪的额头,“快去换衣服,穿这么久的高跟鞋和礼服,一定绷着很难受。”
“嗯呢。”
顾紫漪回了房间,换了衣服,换了拖鞋,擦了口红。然后又快速回到餐厅,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伊艺今天亲自下的厨,有荤有素。
顾紫漪能吃伊艺亲手做的饭菜的时候也不多。顾城特别疼伊艺,舍不得她受累,家里也请了保姆来做饭打扫,伊艺有大把的时间空闲。所以可以养养花草,弹弹钢琴。
顾紫漪觉得这样很好,她很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
就像顾城对伊艺说的,“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顾紫漪喜欢这样的关系,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养在家里只负责貌美如花。她还是喜欢有自己的生活。
伊艺伸手替她拨开鬓角的头发,“程家的宴会人多吗?”
顾紫漪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回答:“挺多的,很多生意人,艺术家也挺多的。”
“见到程越心的未婚夫了吗?”
顾紫漪如实说:“看了一眼,还算可以。不怎么爱说话,也挺闷的。”
“你没和程越心聊聊天啊?”
“没聊几句,人特别多,她家没有女主人,她当然要帮忙招呼客人。”程越心的母亲很早就因病过世了,所以家里一直是程良越和程越心两个人。程越心的名字,“越”字取自父亲,“心”字取自母亲。
顾紫漪和程越心的交集不多,她觉得程越心会比其他人更辛苦一点。
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会成熟的比别人快一些。
“你上高中那会儿,我在你们学校见过她。这一晃,也真是有些年头了,她都订婚了。”伊艺感慨起来了。
上了年纪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感慨,时间流逝之快,年纪的增加……
顾紫漪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待咽下去之后开口说:“你不会下一句就开始说我什么时候结婚吧?”
伊艺摇了摇头:“不会,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爸妈不插手,不过……可能偶尔有时候还是会多嘴,你不生气就行。”
顾紫漪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我爸睡着了?”
“嗯呢,老早就睡了,天色一暗他就睡觉了。之前在医院也是,每天就是躺着,除了睡觉也没什么事。好在这阵子,作息很好,比起之前工作那会儿好的太多了。”
顾紫漪把饭吃干净,然后推开碗,“吃饱了。”
“就吃这么点?”在母亲的眼里永远都觉得你吃的少,最近瘦了。
顾紫漪摸了摸肚子,“妈,真的吃不动了。”
“行吧。你明早想吃什么?我做。”
顾紫漪眼睛一亮:“想吃面。”
“行。”伊艺答应了。
顾紫漪笑起来。
——
洛涟站在洛明生面前,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差。
洛明生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烟灰缸都响了,“洛涟,你对裴瑗有什么不满意的?!长相、家世,那都是一等一的,你以为是那么好找的?!”
洛涟说:“她好与不好,和我没关系。我不喜欢她,我不爱她。你却要我和她结婚?”
“你知不知道裴瑗什么身份?你和她结婚,明盛和誉恒就是一体的,会增值多少钱你有想过吗?!”洛明生对着洛涟大吼。
钱!
钱!
钱!
满脑子都是钱!
除了钱还是钱!
洛涟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我不会为了钱去结婚。”
他抬起头盯着洛明生,一字一句都带着愤恨:“你和我妈在一起也是为了钱。所以,得到钱之后就甩了她,你是想让我走跟你一样的路?娶了裴瑗,得到钱,再甩了裴瑗是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洛明生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就向着洛涟扔过去。
洛涟的额头立刻青了,皮肤也被文件夹嗑破了一块。可见洛明生扔过来的时候是用了十成的力气的。
洛涟站着没动,“那叫无耻。我不想利用她,也不想对不起我自己。”
他没等洛明生发怒,即刻转身从洛明生的书房消失。
洛涟开车从洛家离开,一路都是漫无目的。
他胸口憋着一团火,几乎要把他自己灼伤殆尽。
从他回到洛家开始,他就在忍。直到现在,忍无可忍。
他小时候真的觉得父亲是个特别厉害的人,很辛苦,很忙。忙着赚钱养家,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后来他发觉,洛明生是忙着出轨,忙着搞外遇。
洛涟十五岁之前从未考虑过,有一天会让曾经的家支离破碎。
洛明生有两个家,外遇对象也生了个孩子。
那时候,洛涟尚且不知钱文诗是谁。
他只知道,洛明生对家里日益冷淡,和白朗月一有机会就吵的不可开交。理由都是一些小事,让人感觉……洛明生就是在故意找茬一样。
无休止的争吵,吵过之后洛明生摔门离开,白朗月总是掩面哭泣。
还要避开他。
他觉得母亲很可悲,一辈子活在欺骗和背叛里。
在白朗月和洛明生离婚之后,洛涟曾以为白朗月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重新振作起来。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会一直围着同一个人打转。
但是……对白朗月而言,嫁给一个男人,成为一个家庭主妇,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就是她所会的一切。
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
只能沉浸在永无止境的痛苦里。
然后生病,过世。
洛涟怎么可能不恨洛明生呢?就算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是这份恨从来没有削减过分毫,不过是随着时间流逝,日益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