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涟自始至终表情都极为淡定，旁人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关于洛涟和洛明生父子两个起冲突的事情，公司也有传言，只不过迫于洛明生的压力，也就没人敢四处乱说。

洛涟额头上的伤至今还没好，也没人敢问伤是怎么来的。

洛涟转着签字笔，其实会议期间每个人的发言他都在听。对于明盛，他要比洛明生更了解才能赢。他要做的就是把一切精力全都投放在明盛里，向所有证明他比洛明生更加值得信任，更能带领明盛走向好的未来。

这不是言语能奠定的基础，这是要靠实际行动来证明的。

洛明生说了很多话，无非是给公司的人们一颗定心丸。明里暗里说着都是他和洛涟之间没什么冲突。也不知道是说给这些人听的，还是说给洛涟听的。

洛涟对此没什么表示。他安静当个观众，看着洛明生的表演即可。

他不算特别了解洛明生，但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

洛明生不会轻易放弃掉联姻这个想法的。这是捷径，洛明生喜欢捷径，可以不费力的得到一些东西。如果真的要一步一步去争取，他会觉得很麻烦，浪费掉了一定的时间。

洛涟和洛明生之间的父子感情，永远都没可能修复。

从洛明生出轨的时候，从洛浅浅出生的时候，从洛明生离婚的时候，从白朗月去世的时候……

原因太多了。

远不止一项。

他们两个之间的思维方式天差地别。

洛明生永远都不会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

他不配。

洛涟抬眼看着洛明生，眼里什么都不包不含，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在。

洛明生无意间瞥见洛涟的眼神。他本来正在说话，突然一下子没了声音。一种……脊背发寒的感觉。他眨了一下眼睛，再看过去，洛涟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表情眼神，仿佛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李树渊询问洛明生：“董事长？董事长？”

洛明生回过神，“嗯……继续我刚才说的，关于公司……”

他继续把要说的话说完。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结束后洛涟立刻离开，一分也不想多待。

洛明生也回了办公室，他端着杯子的手有些发抖。

李树渊看出了洛明生的不对劲，“董事长？你怎么了？”

洛明生摇头，他灌了一大口的水，心情这才平复了一下。“没怎么。”

他觉得那一刻的洛涟，不是洛涟。像是白朗月在看着他。

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种寒冷的感觉，是从脚底蔓延都全身，四肢百骸都觉得冷。

洛明生挥了挥手让李树渊出去。

李树渊退出去之后，办公室归于安静。

洛明生靠着椅背，后仰着脑袋，他闭上眼睛。

脑海里一瞬间就浮现了白朗月的面容，“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不同于曾经的温柔可人，她面无表情，满眼都是冷。她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洛明生一下子惊醒，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睡了过去。他抬手擦了擦额头，额前早就密布冷汗。

——

顾紫漪住进酒店，徐阮阮就在她的隔壁。

她洗了个澡，然后就躺在床上不动弹了。明天才去见客户，今天她动也不想动。

徐阮阮说要去附近逛逛，但是她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应该也不会走太远。

顾紫漪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搜了一个电影放着。就是单纯的宅，一点都不想动。

她的房门被敲响，顾紫漪蹙眉，“谁啊？”

“小顾总，是我。”徐阮阮的声音。

顾紫漪站起身，打开了门。

徐阮阮手里拎了好几个袋子。

顾紫漪嗅到了食物的香气。

徐阮阮举起手里的东西，“附近的好吃的我都买了。尝尝不？”

“尝。”顾紫漪这会儿也饿了，她本来打算订外卖的。哪里能想到“专职外卖员小徐”这就把好吃的送上门来了。

徐阮阮在沙发上坐下，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在了茶几上。她把奶茶拿出来，“我买了两杯一样的奶茶，常温的。”

顾紫漪坐在她旁边，“我给你报销。”

徐阮阮一脸无语：“这点吃的我还是请得起的。”

顾紫漪拿出奶茶吸管，插进奶茶杯，喝了一大口。有一种特别舒爽的满足感。奶茶果然是一种快乐的源泉，另一个就是冰可乐。

徐阮阮买的都是小吃，买的样数很多，但是每一种单独的分量并不大。所以也不算太过于浪费，两个人差不多可以吃的完。

主要是徐阮阮对自己的食量有信心。

顾紫漪咬着奶茶吸管，“你昨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她还是比较关心她的下属的。

徐阮阮眨巴一下眼睛，她状态恢复的很好，没有昨天那么丧了。徐阮阮开了口：“是家里的事情。”

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和顾紫漪说了。

顾紫漪初时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听完徐阮阮的话，顾紫漪沉默了一小会儿。“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爸那时候刚查出来癌症，他们也没告诉我。”

确切开讲，顾城也没有告诉伊艺。

一个人瞒着他们，去检查，去化疗，去看医生。

全部都是一个人。

当然，隐瞒必然不是一种好的方式。很多时候是需要别人和你共同分担的。隐瞒的最终结果还是会被大家知道。

顾紫漪和伊艺同天得知的这个消息。

那时候顾紫漪的心理状态和前两天的徐阮阮差不多。

但是顾紫漪在外面还要伪装的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一开始都会觉得自己作为子女是否失职。这其实……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生病这件事是所有人都无法提前预知的，很突然。我也经历了和你同样的状况，我和我爸一起聊了聊，把所有的事都聊了一下。”顾紫漪回想起了那段时间。

她和顾城聊了许多，她要让顾城明白，她已经是个能承担责任，对自己负责，对家人负责的成年人了。绝不是一个十几岁不知世事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