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烟出去之后,白凤九掀起幔帐看着窗外,今日倒难得是个好天气,阳光不骄不躁,正好出去晒晒太阳,祛祛身上的晦气。
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将军府的规矩如此之得多,竟然连行动都如此不得自由。
而此时青潺小榭,司烟一路询问过来,穿过菩提树偌大的枝叶华盖,立在台阶下面,稳了稳气息,道:“奴婢求见重霖总管。”
将军府很大,这东苑分为一方,此外还有南北西三苑,重霖是东华的贴身下属,自然也是这东苑的总管。
重霖自一侧的偏房出来,见司烟立在石阶下来,虽轻声道:“有何时?”
“凤九姑娘说想要出来透透气,奴婢特来询问总管是否应允。”
司烟如实禀报道,重霖听罢,回头望了一眼书房内,想着东华自那姑娘进府之日询问了一两句,便再也未询问过,许是也不大待见,遂道:“带她去外面花园走走,不要过这边来叫公子看见。”
司烟一听,忙领了命退了出去。
菩提树下树叶飘飘,一阵风拂过,拂得树叶沙沙作响,二楼茶室正一只手托着头斜靠在软榻上打盹的东华被下面司烟和重霖的对话吵醒,悠悠转醒,一只手下意识的轻拂身边,却是探了空。
他垂眸看了一下,身边并无一物,不禁怅然,却不知道,他原是在太晨宫拂惯了凤九百年的小狐狸,如今就算转世为人,也依旧是改不了这习惯。
想必也是深入骨髓的习惯,才会连带着一起带到了这凡世来。
起身,走到窗前,俯视整个青潺小榭,刚好看到司烟离去的背影。
那想要出门透透气的姑娘?
他似是才想起,自己多日前曾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重霖。”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且清朗,如清风明月一般,恰是衬得他那一身高华气质。
重霖忙上楼来,“公子!”
“那女子的伤还未好?”
这都五日过去了,按理说,也可以下地了。
重霖忙回到:“昨日大夫才去看过了,公子的汗血宝马乃难得的一良品,自然是力量无穷,那姑娘伤得重了些,遂还不能下床走路。”
“如此,那便让大夫讲药剂下重些。”
让她可以早日离开将军府,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重霖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老夫人日日都挂念着东华的婚事,若是知道他从外面呆了一个女子回来,定然会过来剖根问底,而东华,最烦这事。
在重霖看来,自家公子现在还完全没有婚娶的意愿。
“属下遵命。”
温月馆,白凤九见司烟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便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稳了,自然也是笑脸相迎。
“总管大人答应了下来,奴婢已经让人去寻轮椅了,到时候推着姑娘出去晒晒太阳。”
司烟还是一个善良且温柔的丫鬟,至少在白凤九这里,她是这样认为的。
凤九抓着她的手连连道谢,若不是因为行动不便,定然都要起来给她一个拥抱了。
坐在轮椅上,司烟推着她便出了门,一路到花园,白凤九的眼睛都没有休息过,她进来时不省人事,自然没有看到沿途的风景。
此时一看,倒是真的觉得,这将军府,都快可以跟皇宫媲美了。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因为她知道这话的严重性。
司烟推着她在花园里晒太阳,白凤九东拈一朵花,西掐一根草,好不自在。
司烟见她开心,自己便也跟着开心,只是她腰还不能动,除了两只手和脑袋,其余的地方都不敢乱动,如此一来,动作便显得有些谐趣了。
“姑娘可要吃水果,奴婢去给姑娘切一盘水果来,近来府中来了一批西域的新鲜水果。”
司烟主动询问道,白凤九连连点头,“谢谢你,你真好!”
那纯真无暇的模样,若不是真正了解她的人,当真就相信了。
司烟走后,白凤九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一路打量着沿途的建筑,若不是今日进来看,倒是真的不知道这将军府竟修建得如此别致壮阔。
穿过一扇月牙门,沿着廊坊往前,一抬头,便看到了那邻水而建的青潺小榭,还有那里面的菩提树,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菩提树,看样子足有百年年轮了。
她四下看了一下,想要寻着过去的路,可是好不容易在溪边寻到了过去的路,却是一块一块的青石分开的,轮椅根本就过不去。
看到这里,心中难免懊恼,她若是不受伤,自然是不会如此费神。
一阵轻音隐隐从那两层小楼里传出来,悠悠然然,却泠然荡气,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美好,在这琴声里,都缓缓流淌起来,凤九更是从那琴音里感觉道到,那是过尽千帆之后,把心迹澄清,或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在懂得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着一颗坚韧的心灵。
她抬眸,望向那小楼,雕栏画栋,华丽而不失雅致,加上旁边流水假山相衬,更像是一处世外桃源了。
那琴音就是从二楼的地方悠悠扬扬传出来的,她仰着头,听得认真,心中却是在想着,不管那弹琴之人到底是谁,都先将自己的崇拜之情表达出来,兴许待会儿就被发现了,再把自己的身世一顿哭诉,到时候离开的时候也能多捞点好处。
她在翡翠楼听过许多好看的姑娘弹琴奏曲,虽然都没有今日这琴音听着舒服,但是不管怎样,她多少还是能说上两句的。
“姑娘怎的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