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一等功？

就算最面不给通过，至少也还有一个二等功？

欣喜！

此时的杨明，心里已经忘却了其他，除了欣喜，还是欣喜！

无论是一等功也好，二等功也罢，这都是何等的荣誉啊！

杨明激动的有些发颤。

在他参兵入伍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在兵旅生涯之中，获得如此殊荣。

而且，获得个人二等功，除了荣誉之外，所带来的实际好处，亦是相当之大，相当之多。

最直接的，退伍的补贴费用增加百分之十。

另外，有了二等功傍身，就拥有了被破格提干的必备条件。

如果杨明有意愿长期留在兵队里，凭着这个二等功，再加高世巍中将对他的态度，有极大的可能，他会从一个列兵，被破格直接提干成一毛二的中尉！

还有，立下二等功，可以被保送军校，毕业之后，直接提干。

还有还有，如果杨明无意留在兵队，仍然打算服完两年义务兵役之后就退伍，继续完成他的学业，有这个二等功在，他再也不用担心他以后的学费问题，而且还能够被保送读研，成为一名硕士研究生。

对于杨明而言，荣获二等功的好处，那是实打实的！

无论他选择哪一条路，是留在兵队也好，亦或服完兵役后直接退伍也罢，他以后的前途，相较于他过去的近二十年，都将会是一片光明！

“高兴吧，开心吧？”康师傅哈哈大笑，道：“以后再加把劲儿，好好努力。”

“是！”杨明咧开嘴，高兴的不能自已。

“那我们就先走了，部队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康师傅说罢，又转头看向慕清菱，笑道：“慕护士，我们的小杨同志，就拜托你多加照料了。”

“是，首长！”慕清菱说道：“照料杨明同志，是我的份内之事。”

目送康团长和彭连长离开之后，慕清菱转身看向杨明，笑道：“恭喜你啊！”

“同喜同喜。”杨明还沉寂在获奖的喜悦之中，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心直口快说错了话。

自己获奖，跟人家又没关系，同喜个什么？

果然，慕清菱白了一眼杨明：“是你获奖，又不是我获奖，我喜个什么啊？”

杨明讪笑一声，眼珠一转，道：“呃……我们这不是认识了嘛，相识即是缘分，也算是朋友啦是不，朋友获奖，大家一起开心一下，没毛病的哈。”

“好好好，你是病人，你还是红兵阵营的英雄，你说了算。”慕清菱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才刚认识一天不到，这就成了朋友，你朋友是不是很多啊？”

“没有，没多少的。”杨明答道。

这是大实话。

算起来，杨明的朋友，高中就那么几个，大学就那么几个，部队里还是那么几个。

“我才不信呢，满嘴跑火车，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慕清菱明摆出一副不信的模样。

其实，杨明也很纳闷，刚才那句话，不知怎么就说出口了。

要知道，他向来不善言辞，尤其是在女生面前。

难道，是慕清菱对他的吸引力太大，让他肾腺素飙升，从而激发出了他潜藏在基因最深处的语言天赋？

神特么语言天赋！

有没有语言天赋，心里没点比数吗？

诚然，杨明在枪之一道的天赋，属实厉害，堪称天纵绝世。

但他在语言的天赋，呵呵……呵呵呵呵……

“我说的是真的。”杨明苦笑着说道。

综合来看，半真半假吧。

毕竟，他确实是想和慕清菱交朋友来着。

但对方愿不愿，还是个未知数。

“真的就真的呗，那么较真干嘛。”慕清菱笑道：“既然你说我们是朋友，那你即将荣获二等功，是不是，应该请我这个朋友，吃个饭庆祝一下呀？”

“呃……”杨明突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

说到请客吃饭……

杨明是个抠门的人，但他一般都是对自己特别抠。

对待朋友，杨明倒也不算太小气。

只是，他见到慕清菱使用的手机，是水果牌的，价值好几千。

慕清菱佩戴的手表，虽然他看不出价值几何，但绝对不是什么便宜货。

最重要的，杨明观慕清菱的言谈举止、气质风度，皆是极佳，料想她的家境，大概率是很优渥的。

环境使然，请慕清菱吃饭的话……得花多少钱啊！

这也不能怪杨明太小气。

他出生贫困，从小就节俭抠门，精打细算惯了，而且他一个列兵的津贴，并不是很多，几个月下来，并没有多少钱。

他可是听说，有些稍微好点的餐厅，吃一顿饭，动辄都要大几百块乃至千块钱的。

几百块钱，对于杨明而言，真不是小数，哪怕是在学校，也够他花两三个月的了。

犹豫了一番后，杨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一来，慕清菱如此细心照料他，尽管有职责在身的成分，但理应还是要感谢一番；

二来，杨明刚才也说了，和人家是朋友，那么他得奖了，请朋友吃饭庆祝一下，是理所应当的；

三来，人女孩儿都开口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果拒绝，结合当前的状况，谁都会抹不开面儿的。

然而，正是杨明的这一番犹豫，让慕清菱的心里，不由感到有些不舒坦。

前一秒钟还说是朋友，还说着“同喜”、“一起开心”之类的话，下一秒钟，仅仅是请客庆祝一下，就表现得这么勉强吗？

哼，口是心非的大骗子！

慕清菱精致脸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道：“看你这么勉为其难，还是算了吧。”

“啊？”杨明不禁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可以说是两人之间的代沟。

请客吃一顿饭，在慕清菱眼里，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甚至就没考虑过，吃饭时的花费问题。

因为那点钱在她眼里，或者说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微乎其微。

另外，慕清菱说让杨明请她吃饭庆祝，其实已经摆明了态度：她愿意和杨明交个朋友。

而站在杨明的角度来看待，他一定会考虑到吃饭的花费问题。

同时，杨明在与女生沟通交流的层面，经验基本为零，他看不出，慕清菱已经给了他一线机会。

如果把杨明换成一个老油条子，根本不会有半点犹豫，早就顺着杆往爬，穷追猛打，展开最猛烈的攻势了。

不得不说，一些微小的细节，会影响到很多。

譬如，慕清菱对于杨明的好感，直线下滑。

因为她觉得，杨明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把她当做朋友来看待，是个满口胡咧咧的大猪蹄子。

而杨明这个经验为零的白痴菜鸡，面对这种状况，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该如何才能更好地处理。

小伙子，尴尬了哟！

杨明与慕清菱之间的闲聊和话题，随之而少了许多。

慕清菱仍然保持着她的职业操守，细心照料着杨明，与此前不曾有丝毫变化，但是杨明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舒坦。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述，病房的气氛，愈发让杨明觉得尴尬。

……

“妈……”

“嗯，我在兵营里很好，您不用担心我。”

“嗯……会注意的，会多穿衣服的……您也是，要保重身体，不要省钱，天冷了，您也给自己多买两件衣裳……嗯，我知道……”

“那好，妈，我挂了啊。”

慕清菱还未走进病房，就听到了杨明的声音，料想他在同他母亲讲电话，听到最后一句称呼，果真如此。

从通话的内容来看，杨明倒是个孝顺的孩子，没有告诉他母亲自己受伤的事情，不想让父母担心，让慕清菱对杨明又有了一些改观。

进入病房后，细心的慕清菱，看到了杨明手里拿着的手机——这种样式的直板机，慕清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了，好多年前的山寨货，可能丢在东海市的人民大道，别人顶多看一眼，就懒得再看第二眼，更别说是捡起来了。

结合通话时说的“不要省钱”，难道，杨明的家境很不好？

而且，杨明在医院就餐时，从不挑食，有多少吃多少，连一粒米粒都不剩下，全部吃得一干二净。

如此说来，让他请客吃饭时，他会那般犹豫，不是他不把我朋友，而是因为……钱的问题？

慕清菱思索着，走到病床前，望着杨明仍显苍白的脸颊，问道：“杨明，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

“啊？”刚刚挂断电话的杨明，听到慕清菱悦耳的声音，不禁一愣。

这两天，除了必要的照料职责之外，慕清菱基本没有再主动与杨明说过其他话题。

杨明定了定神：“可以啊，你想问什么？”

“你的家境……嗯，是不是，不是太好啊？”慕清菱的语气小心翼翼。

问完之后，她就感到有些后悔了。

尽管她已经尽可能的，把话说到最委婉的程度，但她还是担心，这会伤及杨明的自尊心。

慕清菱想多了。

杨明脸的神色如常，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答道：“嗯，是的。”

固然家境很差，是单亲家庭，极为贫困，但杨明从不以此为卑，觉得丢人啊，觉得自卑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对此很坦然。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杨明的性格，向来如此。

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他了啊！

见杨明如此坦然相对，毫不做作，慕清菱不禁心生歉意，同时又觉得，之前说请客吃饭的事情，貌似也是自己不对——人家也不说不答应啊，不就犹豫了一会儿嘛！

这观念一经改变啊，态度也就随之变了。

慕清菱没有再多问关于杨明家境的问题，转而略显羞涩的说道：“杨明，你之前说请我吃饭，庆祝你获奖的事情，还作数吗？”

“嗯？”杨明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说道：“作数，作数的。”

“我知道，我们医院附近，有一家面馆里的云吞面特好吃，你出院了请我去吃一顿好不？”

闻言，杨明又不禁一怔。

他凝视着慕清菱精致如玉，貌美如花儿的鹅蛋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突然觉得，这姑娘……贼好！

在这一刻，一缕从未有过的情愫，在杨明的心底，逐渐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