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小喽啰从门外急匆匆地跑进来,神色慌张。
“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吴老三呵斥道。
“老大,不是,有大事发生。”小喽啰紧张的说到,又看看旁边的风子诺和躲在他很后的少年,犹豫着该不该说。
“你过来。”吴老三招呼他,两人走到一旁,小喽啰侧身伏在吴老三耳边,悄悄嘀咕什么,接着吴老三脸色一变,惨白惨白的,特别是在这白炽灯下照着,特别的瘆人,如同一只许久不见阳光的吸血鬼。在听完消息后,吴老三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眉头拧在一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估计也无暇去处理风子诺的事了。
“吴哥,我可以走了吗?”风子诺看着这帮派头子异常的反应,知道是机会来了,黑帮可能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于是试探着问道。
“你小子,可以呀!真人不漏相。算你走运,带那小子走吧。我们改天再切磋切磋。”吴老三右手一挥,那两个抓着少年的男子立即松手。
走出台球馆的大门,风子诺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差一点自己就见不到这片蔚蓝的天和明媚的眼光了,他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破旧大楼,自言自语道:“谁想跟你切磋?老子巴不得离这儿远远的。”
走到路上,少年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思辰,疯子大哥,你好厉害呀!”
风子诺头也没回,自言自语道:“小孩,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惹上黑社会?”
“我和哥哥刚回国,他们要收保护费,我哥哥不在家,就把我抓来了。”
风子诺听了,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这种事他确实管不了,只好说道:“建议你找警察。”
李思辰听了,没有回答他,而是乞求道:“大哥,要不你收我做小弟呗,我跟你混。”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边走边说话,风子诺听到小孩要跟着自己混社会,就突然停下脚步,那跟在身后的少年没刹住车,撞到了风子诺后背上。风子诺抬起右手,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这小孩,小小年纪的,想什么呢。不好好读书,混什么社会,我可是良民,就一送外卖的,收什么小弟呀。而且我告诉你,别以为社会很好混,不好好读书,将来你就跟我一样送外卖。”
“送外卖?可是,疯子大哥,你不是打斯诺克的吗?”
“你想多了,看见没?这是我的外卖坐骑,这是我的工作服,每天就那么风里来雨里去的,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去好好读书吧。”风子诺指着他那辆停靠在路边的电动车和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说道。
少年有点吃惊,愣住了半秒。
风子诺骑上他的小电车,把头盔套到头上,李思辰站在车旁边一动不动,像只可怜的小流浪狗。
“小孩,早点回去。听见没?”
风子诺说完了话,踩油门直接上路了。后视镜中,那个少年依旧站在路边,目送着他离开,那双凄楚的小眼神,让他心头好一阵惊悚。
“切,现在的小孩怎么那么顽皮,不好好读书,将来就像我一样风吹日晒雨淋的来送外卖。苦死你!等等,我不就比他大两三岁吗?”风子诺一边骑车一边自言自语。
一路清风相送,城里的路倒也通畅,没多少时间就把外卖订单都送完了,他也可以乘着夜色回家。他家在市区边缘,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向东望去,能看到一座形似人头的山丘,每次看到那座山,风子诺心里都觉得不舒服。其实在这一片地区的人,看到人头山都不会觉得舒服,关于那座山的传说在到当地流传很广,说什么古战场或是乱葬岗之类的,尤其是那山上的两块大石头,就像两颗突出的大眼珠子,在恶狠狠地瞪着这片地方的人。
风子诺一家跟周围的邻居也没什么来往,平时也就是他和父亲住在一起,母亲死的早,风子诺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自己的母亲,并且,母亲的照片也很少,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被他父亲紧紧所在抽屉里。每逢清明重阳,父亲便带着风子诺去墓园,指着一个圆形的土丘说道,这是你母亲。墓碑上贴有一张母亲生前的照片,年轻漂亮,眉眼要比风子诺柔媚好看。风子诺对母亲也没什么感觉,因为她从未在风子诺的生命中存在过,但是在小时候,他看到别的小朋友有妈妈,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回到家门口,他停下车,拔出钥匙,看到窗口没有灯光透出来,心里有些纳闷,以前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回家做好饭,等他回来,今天难道父亲没回来吗?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家的玻璃窗上,像一幅夜月图一样挂在这座房子前,窗台上的蝴蝶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轻柔的纱衣,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父亲一直把它当做儿子一般来呵护。
“老爹,我回来了。”站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风子诺朝里面一连喊了几声,但是都没人应,领居家的狗被风子诺的声音惊醒,汪汪汪的乱叫,一下子整片区域都热闹起来,犬吠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心里感觉很诧异,这么晚了,应该在家吧。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旋转,啪哒一声,钥匙和锁对上暗号,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一阵血浓郁的腥味儿扑鼻而来,几乎让他连连作呕,黑乎乎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他不禁心一紧,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他在墙上摸来摸去,寻找灯的开关,冰凉的墙壁通过他的手掌吸走他皮肤的部分温度,他的手与粗糙的墙面摩擦,发出一些轻微的细响。由于害怕和焦急,他在墙面摸了很久才找到开关。
灯亮的一刹那,风子诺心被狠狠地锤了一下,他双腿无力,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因为他的父亲风长空倒在血泊中,双眼睁得大大的,表情惊恐,嘴角抽搐成一个扭曲的形状,双唇微张,似乎要说什么话,也许他是生前遇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他的腹部和胸口各有一把刀,刀刃几乎全部没入身体里,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红色的纸。一滩血迹从伤口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沿着不平的地面四处流动,形成一片黏滑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