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练习站在我身后干什么?”白忆云醒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肩上多了条白色毛巾,又看到风子诺站在自己身后,便问道。
风子诺为了看清楚点刚刚的投影,竟然不知不觉的挪到了这个位置,现在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都看到了?”白忆云看着眼前残留的画面,一架飞船残骸散落在一片荒地上,浓浓的黑烟涌向天空,遮天蔽日的,心下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原来梦境也是可以被投影出来的。”
“嗯,不过哥你的脑洞好大呀,简直像看科幻电影一样。”
白忆云盯着食指上的指环,觉得脸像在发烧一样,红扑扑的。还好及时醒了,不过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
“咚咚咚。”铁门被人敲了几下,似乎疼了,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白忆云去开门,风子诺也决定跟着出去,还是外面的风景好啊,养眼又养神,里面刚刚那场景可真不是人呆的。
齐之雪站在门外,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还好啦。”风子诺有点心虚的回答道。
“对了,李思朝来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在前面大厅等候着呢。你快去吧。”
“好,我这就过去。哥,我一会儿在过来训练。”风子诺一拔腿就跑,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溜出去而已。
剩下两人伫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空叹气。
“云哥哥,你不跟过去看一下吗?”齐之雪问道。
“没什么好看的,我先进去训练了。”白忆云说完转身回到虚拟训练场,他在里面完全静不下心来训练,最终还是去了会客厅。
“李思潮这么有空啊,过来找我玩?”风子诺一进大厅就问道。
李思朝拉着他弟弟的手走过来说道:“我有点急事,要出国两个月,比赛也就不参加了,过来托你帮我照看一下他。”
“行。”风子诺爽快的答应下来,他这人就这样,仗义豪爽,做事疯疯癫癫,为人也疯疯癫癫的,随心所欲。
白忆云在门外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也有点喜悦,风子诺,教你那么久,终于可以好好对决一次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就在这场比赛中了结吧。
在这一个月中,风子诺天天在魔鬼训练场中训练,那些妖魔鬼怪,刀山火海,他都可以视而不见,而白忆云则在普通训练馆中练习。两人都期待着比赛的那一天,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呢还是“姜还是老的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由于市青赛的第一名李思朝因某些缘故缺赛,所以这个挑战上一届冠军的机会,就被风子诺捡到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小子竟然这么好运,消息一出,没有哪个选手心里不郁闷的。江奇就更加了,他恨不得把风子诺的另一只眼也戳瞎,让他那种无赖打法见鬼去吧。估计这就是人红是非多。
风子诺整理好赛服就上场了,他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见到白忆云,以为他是去偷偷训练了,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算了,先上场吧。”刚走出休息室的大门,他便于白忆云撞了个满怀。
“你去哪里了?”风子诺问道。
白忆云一脸冷漠的表情,白了风子诺一眼,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真是的,我欠你钱了吗?一副跟我有仇的样子。”风子诺自言自语地走上赛场,突然间他隐隐有几丝担忧。那封战书,也许真是白忆云下的,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照着什么规律发展下去。白忆云训练他,一心想要他进入省决赛,是纯粹的好心嘛,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难道之前的解释也是编造出来的吗?
正想着理清思路时,裁判吹响哨子,两人先生握手。今日的白忆云好陌生,像换了个人似的,面容冷峻,像一座万年寒冰,眼睛似乎覆盖一层厚厚的冰碴子,闪着冷光。
握手的一瞬间,白忆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我骗了你。风长空是我杀的。”
那一刻,风子诺感觉到一阵晴天霹雳,眼前这个人嘴角勾起一抹极具嘲讽意味的笑,是讽刺风子诺太好骗还是嘲笑自己一直被幕后黑手耍得团团转?
“你?为什么!不会是骗我的吧?”
“没有骗你,这是最后的结局了。”白忆云又说道。
“不,这不可能。你……”
风子诺怒潮翻滚,像是一百度的沸水在不断的加温,瞬间沸腾。他拽住白忆云的衣领,抡起拳头,想要给他一拳,竟完全忘记了这是赛场。全场观众都“哇”的一声,纷纷议论起来,场上到底怎么了?浩瀚战队的成员也不明白,只以为是风子诺的疯病又犯了,又或者只是开玩笑。而坐到最后一排的齐恩成则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斯文的眼镜下,一双眼睛毒辣而狡诈,也许此刻他心中正盘算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真是看戏的不嫌事多呀!
幸亏裁判及时制止,警告风子诺,这是赛场,禁止打架斗殴,他才拼命按下心中的怒火火,可是他的心潮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再面对小球时无法集中精力。犹犹豫豫,还多次被裁判喊犯规。
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杀我父亲的人是你?伏在台球桌上,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绝望,直接趴在桌上面,球杆在手中颤抖,怎么也无法定位。
白忆云再也无法看下去了,走过去把趴在桌上的风子诺翻转过来,摁在台球桌上,迎面给他两拳,一丝血迹从风子诺的嘴角溢出,直沿着脸庞流到后颈。“你要颓废到什么时候?我教你的都忘了吗?别忘了,只有赢了我才会告诉你一切。”
说完后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风子诺,这一次裁判并未制止,大概连她也觉得这疯子确实该打。
风子诺仰面躺在绿油油的台球桌上,两条修长的腿无力地支撑着躯体,体育馆的灯光刺痛他的双眼。良久,他慢慢站起来了,站的笔直,抬起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白忆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声笑的很放肆,很狂妄,仿佛要跟世界同归于尽。白忆云也像受到感染似的,嘴角一勾,笑的风轻云淡,似乎世间万物都无足轻重了,他立于云端,俯瞰天下万物,世间苍生。
风子诺心里苦啊,他一直苦苦追求真相,一旦知道了真相,又后悔当初追求的艰辛。所以说人是一种痛苦的动物,没有真相会痛苦,得到真相也会痛苦,求而不得会痛苦,得到了也一样会痛苦。有会痛苦,失去了也会痛苦,在取舍得失的犹豫中也一样痛苦。无论如何,人活着就会一直痛苦。
在一阵狂妄的笑声中,风子诺恢复了常态,不——不是常态,而是一种近乎决绝的超常态。在接下来的每一杆中,杆杆中球,很快就追平了之前的分差。白忆云也不甘示弱,同样拿出自己的实力,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两人拼的是技巧,是心态,也是能力,每一杆都要全力以赴,稍稍松懈就会被对方反超。只要有一分之差,就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终于在最后一个黑球面前,风子诺占得了先机,只要这一杆打进去,一切的谜团都会结束。
来吧,让真相的浮出水面。风子诺在心中暗自说道。他趴在桌上,紧张的汗珠从额角流到下巴,滴落在翠绿的桌面上。小球离得有点远,手臂不够长,他示意裁判拿来架杆,这是一个铜制的支架,头部的木杆用来支撑球杆。摆好位置的角度后,风子诺一发力,母球缓缓滚向黑球,紧接着黑球被撞向对角线上的一个球袋附近,可是滚着滚着,小黑球在离球袋不足一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全场屏住呼吸,都等着小球掉进球袋的一瞬间。
一秒,两秒,三秒……可是等了很久,小球就像生了根一样,伫立在球袋边缘,怎么也没见动。
四秒,五秒……十秒钟过去了,小球还是没有动,看来是力度不够。风子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输了,天意啊!真是天意啊!场下的观众一片唏嘘,确实,这一球打了有点乌龙了。这样都不进,难道不是天意吗?
比赛结束了,场上的人渐渐走光了,这个体育馆又恢复到了原来寂静无声的样子,聚光灯也一一熄灭,人走茶凉大概也是这么个境况吧,热闹过后,就是形影相吊。透明的玻璃穹顶也显现出来,落日的余光穿过半月形的穹顶,在空旷的馆内投射出半个月亮,刚好照亮这张台球桌。
风子诺双腿发软,直接从台球桌上滑落下来,脑袋无力地倚靠在球桌上,双眼无神,喃喃自语道:“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他就像一个卡带的复读机,一直在不停地重复着“我输了”这三个字。
“照之前的约定,你输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白忆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眼神中多了几分孤傲和清冷,夕阳温暖的余晖洒在他发上,却充斥着日暮的凄凉。在风子诺看来,他是立于云端,是那样高不可攀,表面是一朵软绵绵的白云,实际上是一朵黑心云,电闪雷鸣,叫人望而却步。
突然间风子诺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瞬间黑化,冲上去,双手掐着白忆云的脖子,嘴里还大喊到:“为什么,为什么骗了我那么久,为什么要当我哥哥?为什么要杀我老爹?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就带着那些答案见鬼去吧,老子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