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巧遇青衣公子（上）

自白空说巧哥是天庭逃犯，白萱无一日不在提心吊胆。

若哥哥所言属实，天兵天将迟早将追踪到洪荒岛，若哥哥所言是虚，是他为夺取巧哥手中的凌宙凤羽而编的鬼话，那更可怕。记忆里，白空似乎从未如此这般无耻过，事出反常，必有作妖，许是背后有惊天阴谋也……

白萱思来想去，离开洪荒岛隐藏行踪，躲避哥哥的纠缠，远离是是非非，乃上上之策。

“巧哥，此荒岛清幽美丽，久了亦露原形，瞧瞧这天气，甚是乏味！我从未见过凡间的样子，不如我们去凡间转转，可好？据传凡间浊气混杂更能掩盖神仙的仙气。”

白空走后第三日，岛上忽然大雾弥漫，灰褐色的尘埃遮天蔽日如幽冥地狱。白萱趁机向巧哥建议。

“萱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巧哥跟随就是。”巧哥自然答应，在他心里，只要有萱姐作陪，哪怕下地狱他也乐意，何况是去往人间？

白萱带着巧哥，来到凡间，但见沟壑纵横，淤泥遍地，蛇虫虎豹张狂，老鼠蟑螂肆意。哀鸿声声断人肠，饿殍堆堆不忍视！

白萱和巧哥好不容易捡了个小山包上的一个凉亭坐下歇息。四下张望，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间乐土！”巧哥皱眉叹息，凤眼盯着白萱，若有所思。

“不，不不不不！”白萱头摇得像拨浪鼓，“先前我父王说的凡间可不是如此！凡间鸟语花香，人欢马叫，甚是美丽热闹，此处必定，必定……”她期期艾艾，口中“水灾”两字迟迟说不出。

“洪灾，”巧哥接过话头，“此处必定发生过重大洪灾！”他眉头拧起一个大疙瘩，凤眼扫向白萱，“萱姐，你也是龙，你说，水起水落，水生水灭，是否一向归龙王掌管？”

“这个，这个虽说是龙王掌管，但什么时辰下雨，水量多大，皆要启奏天帝也，私自行雨，触犯天规，罪不可赦。”白萱清清嗓子，“人间若是遭受洪灾，与龙王无干！定是天帝下旨的。”

“六界皆是天帝之子民，天帝怎会如此糊涂？不通！”少年摇头。

“若是凡间有人大逆不道，触怒天帝，必将遭受天谴，亦会带累无辜百姓。”白萱双手轻轻叩击太阳穴，“先齐天大圣西天取经时，不是也有国王触怒如来佛祖，连累他一国子民遭受三年干旱大灾吗？这又关龙王什么事呢？”

“尔等不知道情况，休得在此胡说，有辱肃王清誉！”一声闷哼，一位中等身材，满月脸，长着一双狐狸眼，头戴束发玉冠，身着青衣的公子牵马进来。

他满脸不悦，抱拳对巧哥和白萱略略施礼：“我们肃王推行仁政且洁身自好，举国上下亦尊师重道，礼佛信教，怎会遭受天谴？”

“那，那定是别的水妖兴风作乱，祸害人间也未为可知！”白萱猛然间醒悟，“曾听哥哥说过，水系法术威力庞大，门派枝节甚多，习之者众！”

“水妖兴风作浪，一般规模不会如此之大！且天帝有灵，亦不会任由妖孽纵横。”青衣公子驳斥道。

“是也，凡间如此大的洪灾，为何天帝没有派遣神灵相助？”青衣公子的话倒是提醒了白萱，她想到了哥哥白空。

“哥哥白空，乃是天界水神，掌管四方龙王和天界10万水兵。人间发生如此灾难，哥哥责无旁贷！只是哥哥一向政务矜矜业业，事必躬亲，如何会出现如此大的劣迹？”白萱心中自问，百思不解。

青衣公子叹气道：“此乃天灾！听老辈人口口相传，这是连天帝亦掌控不了的天灾。只怕是天帝亦死在了此场天灾中。”

“天帝乃万金之躯，岂能说亡就亡的？”白萱自是不信，冲口而出驳斥道，“此等流言蜚语，荒谬！”。

“虽然荒谬，但确实可疑。”青衣公子说完这句话，不禁连连打量白萱和巧哥，脸上满是疑惑，“你们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吗？竟然不知世事？一千年前，但凡人间有难，只需烧香祷告天帝，自会有神灵感应，可自从洪灾过后，那天帝似乎亦消失无踪，凭你怎么祷告再无感应。是以世人皆揣测天帝亦亡也。”

白萱、巧哥面面相觑。他们一个被禁足东海，一个被困荒岛，与世隔离，六界大事确实不知。

青衣公子摇头叹气，“瞧你们那不食人间烟火之模样！一千年前的情境咱们虽未曾遇见过，但耳熟能详，背也背出来了。罢了，我就当你们是天外来客，再科普一次吧。”青衣公子找了个石凳坐下，讲起洪水的故事。

“望古之际，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炎炎而不灭，水泱泱而不息……”

“这不是上古洪灾吗？这个我知道。上古时期公共触不周山，导致天河塌陷，天崩地裂，人间成地狱，后女娲补天，天地复平，一切才回归祥瑞。”

白萱忍不住插嘴，小时候，这个故事哥哥给她讲过。

“萱姐！”巧哥看了白萱一眼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打岔，白萱吐了吐舌头，堆起满脸媚笑，望向停止讲述，脸上乌云密布的青衣公子，“公子请继续！”

“一千年前，不知何故，女娲补天之处又裂开了一道裂缝，顿时上古洪灾再现，人间惨剧重演……”

“一千年前？”白萱失口惊呼，抬眼望向青衣公子，却撞上巧哥刺来的犀利眼神……她不由闭上眼睛捂上了嘴巴。

青衣公子取出水袋喝了口水，神色似乎有些倦怠，他略停顿了一下，气息微弱地继续讲述。

“裂缝持续半月又神秘地合上了，暴雨随即骤停，但神州大地已是滔天巨浪与天齐，洪水肆滥，惨状虽不及上古洪灾十分亦相差不了四、五分。

千百年来，为了排尽洪涝，历代肃王秉承祖训，通江河，挖沟渠，修堤坝……代代相传。

直到第十代肃王即当今肃王肃宏手上，才终于将全部的洪水引入滚滚东海！”

青衣公子一口气讲完，趴在石桌上，似乎累极了。白萱和巧哥亦心事重重，陷入各种猜想和疑虑中，瞬间四周一片沉寂……

巧哥的内心os：我在荒岛恰巧呆了一千年，莫非我是因天裂开而坠入荒岛的神仙？或是被大洪水冲入荒岛的凡人？荒岛跳出六界不归阎罗王管，故此得以青春不老。若是神仙也就罢了，若是凡人，那就糟了。此番我重返人间，只怕阎王派来勾魂的鬼差就在路上，如此丢下白萱，她一个弱女子怎生是好？……

白萱内心os：看来哥哥所言非虚，太子殿下补天之事已经实锤。巧哥的身份似乎亦可盖章定论。一千年前，他偷袭太子殿下却被太子殿下废去一生修为和灵力，因此困在岛上。

只是他为何要偷袭太子？和他相处的日子里，他善良、温柔、怎么看也不像是贪财敛权之人。他是否受制于人呢？这其中必有缘故，只可惜我出生时天已补好，后来又一直被禁足，不知半点世事！

白萱左手支着右手胳膊肘，右手食指点在唇上，心里百转千回。

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自脑中悠然响起：忧愁穿肠过，快乐心中坐。

白萱眯着眼使劲儿一甩头，心底暗暗说道，过去已逝，何必纠结？既然和巧哥在一起无限快乐，那就护住巧哥，护住巧哥不被天兵天将抓走才是当下之重任。

白萱主意已定，心下顿宽，她抬眼看向巧哥，却见巧哥急速起身扶起石桌沉睡的青衣公子，急切地喊道：“公子，你怎么了？”

只见那青衣公子全身发黑，嘴角流出一丝乌血，早已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