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路遇少女（上）

魔界，翼族王宫密室，昏黄的烛光下，翼渺父子对酌。

“父王，据毒娘子禀报，那太子殿下在人间竟然灵力全无，全仗凌宙凤羽庇护。那凤羽在白萱身上，只需将他二人分开，即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太子殿下除去。”

“朽木不可雕也！”翼王奸笑，“你不过夺个媳妇，何必与天帝结仇，为他人做嫁衣？”

“父王何出此言？”翼渺翻了翻白眼，“白空助父王当上魔尊，我们助他当上天帝，此乃盟约也。”

“糊涂！”翼王一声闷哼，“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盟约不过是几个势力相当的组织彼此利用、互为牵制而已，若一方处于弱势，盟约便是一纸废书。保存实力，暗中壮大乃当下之重任。”

“那父王之意……”

“叫毒娘子过来……”

两个影子交头接耳，声音逐渐模糊不清……

白空、翼王两亲家貌合神离各怀鬼胎，白萱、巧哥仙凡两个却是情投意合。白萱变化多端，巧哥博览群书，可谋略可勇猛，他们双剑合璧，在定西城杀恶兽，除瘟疫，如秋风扫落叶，不出半月，定西城便一派繁荣景象。

“说定西，话传奇，肃王府里藏高人。降妖除魔治瘟疫，赛过神仙真神奇！”

不知何时，定西城突然流传起这首歌谣，一夜间响彻街头巷尾。

这让成就感爆棚的白萱猛然兜头一瓢凉水，顷刻间清醒，随即她焦虑重现，再次提议巧哥就此抽身隐居江湖。

哪知肃王涕泪满面，一句“眼下若天下处处是定西，肃王死而无憾”，让巧哥不忍离去。他再次拒绝白萱的提议，决定随肃王班师回京，助他安定天下。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萱姐，巧哥在荒岛荒废了1000年，如今终于觅到自己的价值，萱姐，萱姐，你可理解？”

“我自然不理解。”白萱本欲开口拒绝，无奈心底那个尖细的声音一直嚷嚷：兴许天意如此安排，仙界的巧哥做杀手，凡间的巧哥做王侯，天道轮回，一切都是命，认命吧。

“罢了罢了，巧哥开心便好！”白萱一声长叹，此后她再不提隐居二字了！

留住了二人便可坐拥天下，肃王欣喜若狂，恐夜长梦多，他择日不如撞日，第二日便启程，带领巧哥、白萱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京城。

肃王归心似箭，一行人马不停蹄，不日即来到距京城不到80里地的大岗山，翻过这座山，前面40里地便是京城了。

看看日落西山，天色渐晚，肃王下令停止前进，就地埋锅做饭，待吃过晚饭，一鼓作气翻过山头连夜赶回京城。

“如此行军，只怕神仙亦会累死！”白萱悄悄嘀咕一句，翻身跌下马，哈欠连天，歪在地上，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快起来，萱姐！”巧哥眉心微蹙，推搡着她在她耳边直呱噪，“一会子睡着了不肯吃饭，待赶路肚子饥饿又瞎吃干粮一通，如此对胃委实不好！况且这野地里风寒露重，睡觉时极易风邪入侵……”

“本法师乃神仙也，无妨，无妨！”白萱闭着眼迷迷糊糊嘟嘟嚷嚷。

“萱姐醒醒，此处风光甚美，不如我们四下转转，赏玩赏玩如何？”巧哥依然推搡着白萱。

自从来到人间，白萱每日里不是驱逐猛兽便是治病救人，还从未好好游玩过。此时听到游玩二字，她定然兴趣盎然。

“不去不去，”然而白萱却连连摆手，“你自个儿玩去吧，别烦我，我要睡觉，好困啊！”

“萱姐，萱姐！萱姐……”巧哥眉头挑起，两根手指一会儿捏着白萱的鼻子，一会儿掀动她的眼皮，瞬间变成“巧三岁”。

“你讨打！本仙子成全你！”白萱火了，眯着眼睛连声尖叫，双拳擂鼓似得在巧哥身上胡乱瞎捶……

“萱姐，身子可还疲乏？”见白萱生龙活虎犹如小老虎，巧哥握着白萱双手，调皮一笑，“听说此山长有仙草，神仙食之可涨灵力，凡人食之可长生不老，只是凡人不识。萱姐可否愿意和巧哥一同前去探究探究？”

“去，我去！果真有此仙草？”听说有仙草，白萱眼睛里瞬间盛满惊喜，她一骨碌爬起，“在何处？”

不料，她饥渴的眼神寻觅到的却是巧哥笑得疯狂上扬的嘴角和外露的上牙床。情知上当，她娇喝一声，挥拳便打，巧哥扭头便跑，白萱哪肯罢休，“唰”地追出去……

落日余晖里，一个健硕颀长，一个纤细瘦小，两个奔腾跳跃的影子追逐在芦花掩映的羊场小道上，踏着点点斑驳的金光跑向林深草密处。

忽然，自对面林子里蹿出一只梅花鹿，直朝巧哥迎面奔来，巧哥躲闪不及，只得一个急刹车，猛然转身，正巧与紧追其后的白萱撞了个满怀。

巧哥索性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亦不言语，继续一味往林子里跑去……

“巧哥，你疯了！放我下来……”白萱捶打着巧哥的背，巧哥在她屁股上扇了一巴掌，“萱姐若不想摔个狗吃屎便老实点！”吓得白萱停止闹腾，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她的老毛病，选择性失忆照旧又犯了，已然忘了自己会仙法也！

巧哥扛着白萱一路小跑，自打来到凡间，他还没有带白萱自在地游玩过，难得今日得闲，他可不想浪费这美好的时光，想带着白萱，不被打扰的，好好欣赏一番日落美景。

“萱姐，小心，我要放你下来了。”来到一棵凤凰花树下，巧哥凤眼含笑，将肩上的白萱缓缓移到胸口，“搂紧我的脖子，我要松手了！”他两手一摊开，吓得白萱尖叫一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就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巧哥肚子上。

“哈哈哈哈哈……”

巧哥忍不住大笑，恼羞成怒的白萱却无法子，只是笨拙得像个普通凡人一样松手用力一跳。

她满以为落在地上了，不想巧哥动作更快，不等她落地便再次将她拦腰抱起，不过这回改成公主抱了。嗯，现在，她的双手被巧哥紧紧压在她身子两侧动弹不得，她整个人都横躺在巧哥的怀里了，与巧哥鼻子对鼻子，眼睛瞪眼睛……

四目相对，白萱蓝色的眼珠湿润晶亮，星光四射，撅起老高的嘴唇犹如一棵熟透的樱桃……

巧哥凤眼入神，似乎要钻进白萱的眼里去，突然他脸色绯红，对着白萱的嘴狠狠啄了下去，猝不及防，白萱被吻了个正着。她只觉全身一震，恰似一股电流刺过，麻麻酥酥自脚趾头传到头顶又缓缓散布全身……

白萱觉得好热，似乎身体瞬间被点燃了，发燥发胀！她的头急促地左右扭摆，想逃脱巧哥，不想却招来巧哥更疯狂地进攻。他的舌头犹如一尾活泼、调皮的鱼，游进她的嘴里，时而弹跳、蹦哒，时而摩挲、轻舔，最后绞上她的舌头再也不肯放开……

短暂的窒息后，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顿时如浪似雾将白萱淹没……

她似乎浮沉在水中，又似乎轻飘在云端……

身子是那么轻，轻得好像渐渐融化消失，只剩下虚无缥缈，只剩下两尾抵死纠缠的鱼……

时间停止，万物凝固！

“救命！救命啊！”

两声凄厉的呼救打破沉寂，宛若垂死的小野猫惨叫，尖锐急促。白萱禁不住汗毛根根竖起，浑身起鸡皮疙瘩。如此瘆人的呼救何人所发？声音似乎来自头顶？她抬头欲看，却是眼前一黑，顿时万籁俱寂……

原来她的头被巧哥一手摁在怀里了，巧哥的手是那么长，环过她的头，将她的耳朵和眼睛捂得严严实实。大概，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只手遮天吧？

少倾片刻，隐隐约约，白萱似乎听到“咚”的一声，好似有重物从头顶上方落下砸在前面的草地上，跟着响起“咔擦、咔擦”树枝折断的声音，继而“砰”的一声，似乎又有一物从头顶上方落下，不过这回好像就落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