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禁”的时间比她预期结束的要快,第四日她便被秘密的带到了城外,再由花府的仆役带回府。
回到府后,拖着病身的柳卿拥着月沁在哭,花家主憔悴得头发全都转白了,而主屋内并没有见到尉尘。
花家主含着泪,将月沁小心翼翼的拉进屋内,谈了一些细节,了解到她这几天里并没有吃苦,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了,连问是谁“绑架”她这种问题都没有问,十分的出乎她的意料!
月沁从小菊那里了解到,花家主好像并没有筹钱赎人,而是奇奇怪怪的离府去处理事务,在月沁回府的前一日才刚赶回来。
终于回到了自己温馨的小屋,她刚想松一口气,却发现玉白在屋内候着她。
月沁见二老仿佛受了很大的磨难痛楚,便想向尉尘问个明白,到底“拘禁”她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跟着玉白来到翠竹苑,门口歪斜的竹子已经被园丁重新扶正栽好,残枝碎叶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就连亚璃在洞口掀出的土都被重新填平,竹林依稀恢复到以往最繁盛的状态。想到花府近来出了不少事,尉尘还能把精力顾及到这些小的细枝末节上,实属难得。
屋内,跨越进窗棂的阳光挥散在他身上,尉尘正锁目休息,仿佛有不少烦心事,似听闻到门口的声响,缓缓睁开了他深邃墨澈的眼眸,他周身似笼罩着一层朦胧隐秘的薄雾,而在这层薄雾后是阳光也踱不进的复杂晦暗内心。
玉白将月沁送到屋内,退了出去。
见到他,月沁难以控制住心绪,激动的向前,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似早意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尉尘只沉默了一瞬,便坦然开口道:“不过是借你之安危,秘密跟花家主达成某种交易罢了,并没有令花家损失一分一毫。至于这场私密交易的详情还是建议你不要知道为好,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月沁看着眼前极陌生的尉尘,只感觉她两人的联系在一开始仿佛就隔着天与地的距离,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似很近实则很远,本就有着某种不可逾越的隔阂,现在他的真正企图揭开了,月沁心中难免酸楚,声音暗哑道:“不要再做这种令二老伤心的事了!”
许久,尉尘并没有回答,月沁的心愈发生寒。
房屋里的账本已经全整理好了,桌案上堆叠了十多本需要查阅的明细账,桌子正中摆放着一本很厚的总账似是已经看了大半。月沁心里感慨万千,花家主原以为尉尘能为花家分忧,成为花月沁未来的贤内助,没想到到头来养的却是条野心勃勃的狼?她到底要不要告诉花家主关于他的事呢,她还真怕花月亭会受不住接连的打击......
之后,月沁每日都会被玉白召唤到他的竹苑中“学习”,但她觉得,说是监视应该更为妥当吧。
这已经是她坚持在竹苑签到的第四天了!
要不是因为毒药的缘故,她怎会如此心甘情愿?呃,也许攻略任务也占一小部分原因吧......算了,哪样都是不自愿的,她还是不要大诉苦水了。
在这四天里,月沁终于把那十二遍的抄写给写完了!别说罚抄还真的挺有用,对她的理解力颇有提升,现在关于那本经书她已经能顺利的诵读甚至是背诵下来了。
罚抄结束后,月沁立即又懒惰了下来,对着一本书天天磨洋工,有时不想看,就直接趴到桌子上打盹。
尉尘自是将这些看在了眼里,在查看账目的空档中,不时会给她布置一些功课。
月沁通过罚抄经书对字词有了一定量的积累,现在已经能通顺的朗读大部分书籍了,尉尘让她读起了一本名叫诗经的书,全书只卡顿了六七处,朗读结束本来想等着尉尘来夸奖她,没想到,他居然冷着脸罚她抄七遍。
她今天十分后悔来此了,上回罚抄她的手酸痛得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呢,早知道就该称病休息两天,但现在躲也躲不掉了。
月沁再次苦命的拿起了笔杆子,沾足墨汁,一句接一句的抄写起来,一直到了下午,倦意浓浓,笔从她手中滑落,她没撑住趴到了墨迹未干的纸张上。
她呼呼大睡,毫不知觉的墨汁沾了一脸。
尉尘听到身旁的动静,看到月沁沉沉的睡相不觉笑了笑。
拂袖起身将她从桌旁抱到了竹榻上,过了一会儿,用一条沾湿的毛巾擦去她脸庞和手指上的墨迹。
月沁感觉脸上黏黏湿湿的,反复拍了两三遍都没有阻止,索性拽住了那烦人的东西!
“别动,睡觉!”月沁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转身翻向内侧,将那东西拉向了自己怀里。
尉尘被带动着只能坐了下来,见她没有松手的意思,便也跟着合衣躺在她身侧。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月沁昏沉的睁开了眼睛,屋内黑洞洞的,直到摸到有个人就躺在自己身旁。
他仿佛也是刚刚醒来,昏沉的轻声问了句:“醒了吗?”
月沁的手赶紧缩了回去,心跳声大得足以令对方听见。
尉尘明显感知到她已经醒了,苦笑:“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
月沁心里别扭,却不知怎么答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黑暗中,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直到尉尘打破沉寂,沉重而又突兀的开口问:“你还会不会相信我?”
月沁思考着,冷声道:“先把给我下的毒解了!“
尉尘不知她是何意,仔细想了想,明白了她所指,直言拒绝道:
“不行。”
月沁大为恼火,气的都快冒烟了,只可惜黑灯瞎火的他什么都看不到,错过了不少她丰富的表情。
哼,这怎么能令人信服?连点基本诚意都没有,还让她重新信任他,怎么可能?
尉尘默默起身点亮了灯烛,月沁以为他要继续看账本,没想到竟是在宽衣解带!眼见已经脱下一件外袍了,接着在脱另一件......
月沁惊到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了,惊愕失色,“你在干什么?”
尉尘清浅一笑,说得理所当然的,“这么晚了,当然是入寝了。”
两件外袍被折叠摆放好后,屋内的灯再次熄灭。
月沁大叫着从屋内跑了出去,乒铃乓啷的好像撞倒了不少东西,大力推开门,一路产生了不小的动静。
接着,房内传出尉尘清朗徐缓的笑声。
玉白揉着睡眼从偏房出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月沁跑远的背影,心道:沁主子半夜又发什么疯,真是扰人清梦,哈欠,继续睡觉!
次日,月沁精神不佳的起床,眼底带着浅浅的咖色眼袋,一边打哈欠一边吃早膳,外边有小侍匆匆送了封信,月沁打开一看,原来是亚璃的信,信中问及了吱吱,还简要的说了下她的近况,说她在宫内过得寂寞,希望月沁能在宫宴时将吱吱带到宫中。
吱吱?这只貂鼠早被她给忘到烟消云外去了,这都多少天了,还去哪里找吱吱,不如直接去珍禽园再抓一只算了。
结果她在珍禽园里转了一圈,只看到有花貂、黄貂,和黑貂,哪里有什么雪貂呀,问询了掌管膳食的厨子才知道雪貂也算是个稀罕物呢!
这招偷梁换柱的路子被堵上了,她就只能老老实实想方设法的把逃跑的雪貂引诱回来。
故在院子各处投放了不少诱笼,还有诱饵。
说来也巧,早上放的诱饵,下午就没有了,诱笼里空空如也......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诱笼会抓不住猎物?接连试了几次也是一样的结果。
眼见这种办法也失效了,月沁着急的只能另寻它法了,现在除了找人帮忙,她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可找谁合适呢?
嘿嘿......她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玉白!
月沁当即就命令玉白跟自己去抓吱吱,没想到他寻了空子跑到尉尘那里打小报告去了,结果尉尘没有帮他,他还是认命的又回来继续抓貂鼠了。
月沁通过诱饵,渐渐定位了雪貂出没的区域,她决定还是用老法子来捕鼠:月沁掏洞,玉白身手好则负责捕捉。她们一路从月沁的后花园追着貂鼠跑到了竹林这边,好几次貂鼠都是惊险的从玉白脚面跳跃逃走的。
从上午捉到下午,中间连午膳都没吃,玉白累的气喘吁吁,好像追的劲头也不大了,后来月沁在寻到貂鼠后也只有跟着一起追。
两人终于合力把雪貂逼到院角一处水池附近,它没了去路,惊惶的站在水池边上,这时玉白和月沁从两侧分别扑上去,狡诈的貂鼠似乎知道两者谁更弱一点,一个飞窜从飞扑过来的月沁身下溜走了。月沁来不及停脚,眼见就要扑进水池里了,万分惊险中她被人拎着衣领从水面救起,但还是不幸的弄湿了衣裙。
尉尘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出,有点低哑黯淡,还带着浓浓的担忧,“一只兽何必要这般拼命,你受伤了怎么办?”
月沁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会努力去做,免得让亚璃伤心,最重要的是免得自己以后想起来后悔。”
玉白这时从不远处把浑身脏兮兮的雪貂捉了回来,看了眼同样也狼狈不堪的月沁,想起刚才月沁扑水的事,嘲笑道:“你也太笨了,见前面是水池还往里面跳,哈哈哈!”
月沁气得咬了咬一口银牙,直接将雪貂丢给玉白养了,也不去管玉白在身后不满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