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中心地带的军营大帐内,烛火旺盛的燃烧着,帐内依旧是温暖到如夏季般。
君凌睿身着白色睡袍,半躺在靠椅上,一手握着丑陋的香囊,细长的手指在香囊上来回的摩挲着,另一手抵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想着些什么。
他带着圣上的铁甲军在离东君国偏西的地理位置上已经行走二十余日了,一天只走二十里地。
对于他来说,这个中心地带是越晚到越好,再加上风雪交加的天气,行军就更是难上加难。
就让他那个高枕无忧的皇兄在皇城里多等一段时间也是无妨的。
肖奕霖最近很是识趣,自打那日之后,便不敢再拔老虎身上的毛了,任由君凌睿怎么指挥大军,反正不是行军打仗,他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宁沐阳则是一直都在他身边充当尽忠职守的太医。
这时,夜雨的声音在大帐外响起:“主子,宁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君凌睿没有立马回话,而是依依不舍的将手里的香囊放进了衣袖中,整理后便懒懒的靠着:“进。”
夜雨为宁沐阳挑起了门帘,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宁沐阳提着药箱先进入大帐,自己跟着一起进去了。
宁沐阳本想恭敬的朝君凌睿行礼之时,谁知那位孤傲的王爷却破天荒的说道:“现下大帐内没有外人,无须多礼。”
宁沐阳暗自扯了一下嘴角,朝他双手抱拳:“谢王爷。”
君凌睿闭着眼睛不看他,想起今日下午探子发来的飞鸽传书,上面写着宁沐歌最近的一举一动,心下便有了主意。
嘴里悠悠问道:“出行这么多天,可有给家里写信了?”
遂不及防的问话让宁沐阳一时间无法接话,这位王爷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他的家里事情来了?
便朝着夜雨那边看了一眼,希望能得到答案。
夜雨时常都待在君凌睿身边,也许能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吧?
虽宁沐阳与君凌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也不可逾越。
谁知夜雨在一旁对着他使着眼色:如实回答,不要欺瞒。
读懂了夜雨的眼神,对于眼前这位王爷,宁沐阳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放下药箱抱手作揖回道:
“离开皇城那日起便没有写过家信,毕竟军规如山。”
听完这话,君凌睿缓缓睁开眼睛,坐正了身子,慢条斯理的对着夜雨道:“给宁太医笔墨伺候。”
宁沐阳瞪大了双眼,今日的君凌睿甚是让人觉得反常啊,好端端的问家信,现在又让笔墨伺候?这是要干什么?
君凌睿不看眼前宁沐阳的表情,继续说着:
“宁太医,以后每隔一段时日就把家信交给夜雨,记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夜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吩咐给弄的懵圈,难道是想让宁太医当着他的面儿把家信写了,然后帮着给寄出去?
不对,肯定又是为了宁家小姐。
为何他会这么说?就在下午的时候,明明王爷在马车上午休,可硬是有信鸽落在了马车的车窗上不肯飞走,还一直咕咕的叫着。
他怕吵醒王爷,准备将那信鸽赶走,等他看清楚了信鸽腿上的颜色后才赶紧将那信鸽给捉住。
这种信鸽是王爷专属的,一定是皇城有什么大事了,否则不可能探子用这种信鸽的。
还有就是它跟普通信鸽不太一样,它的日程能上百里地。
但是又不敢打扰王爷休息,就只能等他休息好之后,才将纸条递上。
结果还被严厉的批评了一顿,说他这么些年待在他身边都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他忐忑不安的打算接受惩罚时,谁知王爷看了一眼纸条便笑了起来,让他觉得这种笑容更似心中得到了至宝。
这个至宝是谁?他毋庸置疑的猜测:宁家小姐是也。
他又一次逢凶化吉的逃过了一劫,等回了皇城他一定,一定要把宁家小姐当菩萨一样的供奉起来。
最终君凌睿自然是没有惩罚他,而是让他退出马车外,仅此而已。
夜雨闻声,立马朝书桌的方向走去,赶紧研磨。
宁沐阳无可奈何,也跟着走了过去,坐端后正准备提笔,君凌睿那冷如冰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宁太医,家信的内容写简短一点,越简短越好,或者就用几个字代替也行。”
在这种命令之下,宁沐阳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敢问王爷,是要给微臣当信使吗?微臣可不敢。”
君凌睿扯着嘴角,撇了一眼,冷漠的回着:“本王没那个闲工夫,想想郡主吧。”
宁沐阳愣了一下,郡主?指的是谁?建安还是杨盛楠?
君凌睿这含糊不清的话语让他想起了临走时那位对他依依不舍的女子,眼里多了一份伤感的柔情。
君凌睿能洞悉了一切,自然也看清楚了这一切,不然怎么会说出郡主二字呢?
军营有军规,不论军衔大小,凡是写家信都有固定的时间,每个月就只有那么一天才可以寄。
而且还是统一分派,凡是每个人的家信都必须要检查内容,不然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把重要军情透露出去。
他本打算等着大军快进入中心地带的时候再写家信的,可是按照目前这种行军速度,起码还要缓上一段时间了。
既然君凌睿都让写了,那就提前给建安和沐歌写封家信报一声平安吧。
至于杨盛楠,他希望无信胜过有信的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大笔一挥,写下了零星几个字:“一切平安,勿念。”
最后将自己的姓名落款在了信纸上,自行将信纸折叠好后,递到了夜雨手上。
看着君凌睿交待的事情都完成了,便提起药箱,低着头:“微臣今日还是要例行给王爷把平安脉。”
说着将药箱放在了书桌上,从药箱里拿出了诊脉垫,走到君凌睿的靠椅处。
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示意他搭上去,君凌睿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
可是在宁沐阳的眼里,他始终是一位病人,这次换他乖乖听话了,哪怕他那严重的洁癖症再怎么作妖,在宁沐阳面前也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