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犹豫是否要给君凌睿请安,只见他毫不客气的坐在石凳上,腰杆笔直,挎着大腿,双手架在大腿上,目视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点心虚了,心虚是因为之前在八仙楼里当着全酒楼人的面,甚至还当着些达官贵人的面说当朝唯一的九王爷有龙阳之癖。
虽然这个九王爷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面,但是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露面吧?
让我最纳闷的便是这件事几乎没有被以讹传讹,而是神奇般的消失在当天的时间里。
君凌睿似乎很高兴看到我垂首心虚的表情,嘴角微翘高高在上问道:“怎么?今日见到本王是否让你想起了什么?连请安都忘记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给本王请安呢?”
哼,不就是想让我对你俯首请安吗?
行,没问题,成全你谁叫你是王爷呢?谁叫我之前在八仙楼得罪过你呢?
我趴在地上,来了个五体投地,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叫道:“臣女宁沐歌见过睿王爷,请睿王爷安。”
君凌睿很满足看着脚下的我对他做出的这种礼数,也不跟我计较声音大小,立马又变回了冷面冰山:“起身。”
因之前被锦贵妃和李美人那么一折腾,被吓软的手脚和刚才的五体投地在起身站起的那一刻,身体软了一下,没站稳,一跟头往君凌睿怀里跌过去。
一丈之外的夜雨瞧见了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主子不仅跟女人,哦不对,是女孩聊天聊了这么久,还让那女孩跌倒自己怀里也没有做出厌恶的表情和动作,似乎也挺享受宁大小姐在他怀里的样子。
嘿嘿,之前跟暗卫们打赌的一个月口粮又有着落了,吹着小口哨,眼睛往别处瞧去。
我像被一个冰块似的人给抱着,在这寒冷的深秋里就显得更加的冰冷。
不是本人是不知道那种滋味是什么样子的,仿佛身在冰窖里一样。
我扭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动惮不得,原来已被他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而此时的君凌睿就好像突然有人给了他一个暖火炉一般,让他渴望地抱着这个难得的暖火炉而不肯再放开手,再看着怀中的可人儿。
那美丽的小脸浮上一抹蔷薇色,平静的心砰砰跳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想抚上我的脸,我快速的后腿一步,逃离开了君凌睿的怀抱。
一只手捂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一只手拍打着自己烧的发红的脸蛋,此时恰巧碰见之前送我来御花园的太医院小太监出来寻我。
我立马对君凌睿福了福身子:“那什么,睿王爷,马上就戌时了,沐歌也该回太医院找娘亲一起回府了。”
说完也不等他发话,便匆匆的提起裙摆往前小跑。
遮面的面纱也从身上随之掉落在地,叫上小太监逃命似的跑出了御花园。
只留下君凌睿站在方亭里,夕阳的徐辉就剩下最后一点点孤寂的洒落在他的衣袍上。
本该发火的他,当看到那丫头跟兔子似的逃跑,反而觉得她非常的可爱。
拾起地上被遗落的面纱,指尖传来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宁静。
忘却了她在八仙楼里没有小姐之仪态说他有龙阳之癖。
忘却了守岁年在他衣角上抹鼻涕,火气也就一并的消除了。
在皇城里的这十九年里,他每天都是戴着不同的面具,去和这个社会最高的权力者较量。
唯独,也许,大概,可能只有在这丫头面前是完全能真正表达自我的吧,最后将那抹白纱叠好后将之放于长袖之中。
面对自己的属下,他又恢复到了冰山冷面王爷的状态,对一丈之外的夜雨摆手唤道:“子时,让公子来见我。”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冰清殿方向走去。
夜雨恭敬站在原地,领命之后也悄然离去,若大的御花园终于安静下来,深秋的夜幕来的很快,也很冷。
我与小太监回到太医院时刚好戌时,一进太医院大门就见爹爹和娘亲站在内室屋檐下正依依不舍的告别。
哥哥站在大门左处的桂花树下,虽树上的桂花早已败落,可他那儒雅淡定的身影站在树下,举目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突觉得又能恰闻当时桂花盛开的味道。
我一路小跑的来到哥哥身边,哥哥为我拨正被风吹乱的刘海,笑着:“慢点儿,这皇城里的御花园景色可跟你心目中期盼的一样?”
我一想到在御花园跌进君凌睿怀里的情景,心又砰砰乱跳,脸上的红晕也出来了,挪开哥哥的手,对着他一笑:“嗯,景色还不错,就是都还不错。”本想说遇到了锦贵妃和李美人,这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
爹爹牵着娘亲的手走到桂花树下,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快出皇城吧,别误了落锁的时辰。”
我对爹爹和哥哥行了告别礼,牵着娘亲的手,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出宫了。
心不在焉的上了马车,撩开窗帘,望着那巍峨的皇城心中居然有所期盼,期盼着下一次能再进宫,直到皇城消失在我眼前才缓缓放下窗帘。
娘亲告诉我以后还有进宫的机会,只是希望我能远离那皇城,什么原因并没告诉我多么熟悉的对话,锦贵妃也告知过我。
回到府上都已经亥时了,我已困到不行,蔷薇伺候着洗漱,连脸都还没来得及洗,就已经倒床呼呼大睡了,今夜没有做任何梦,睡的特别的沉。
子时,皇城内的冰清殿书房,还未入冬大殿内已经架上炭火使得屋内暖意洋洋,君凌睿半躺在贵妃椅上,松散的长发,只着了件内衬睡衣,露出完美的肌肉线条,一手执头,一手执书,慵懒的跟只波斯猫似的。
大殿外想起一记三快二慢的敲门声,来人推开门,一抹黑影从暗处走来,此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披风,戴着披风帽子,把五官给遮的严严实实,抱拳作揖道:“见过王爷”。
君凌睿放下书籍,看清了来人,任旧保持那姿势,慵懒说着“坐。”
黑衣男子端坐在书房的圆桌边上,等着君凌睿问话。
君凌睿缓缓坐起身,拢了拢睡衣,将松散的长发至于耳后,来到圆桌边上与黑衣人同坐,问道:“如何?”
黑衣男子立马抱拳呈报:“王爷,我还是那个字,等,我们得要有耐心,都已经等了那么几个月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上一段时日,这次查看的紧,不太好下手,就算下手成功,也会被查出来,所以等待是最好的利器。”
君凌睿想了想也同意了黑衣男子的话,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听你的。”
他很少有这种能听取别人的意见和安排的,唯独对黑衣男子做出的决定是不否定的。
君凌睿挥一挥手唤来夜雨,冷言道:“去吧。”
夜雨领命,带着黑衣男子消失在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