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家长会分两个部分,所有家长先去大礼堂听校长、年段长话,再就是回到各个班级听班主任汇报工作。
第一节自习课,学生全部在教室自习,等到第二节自习课家长来班里才能解放。
林笑坐在内侧,埋头写卷子,桌边的书本堆得很高,遮去大半个脑袋。
有韩简书杀鸡儆猴,班里闹腾的几个二世祖全部缩起脑袋度日,没人敢兴风作浪,教室一片安静。
临近下课,张彬转过来,用胳膊撞撞韩简书课桌,连带着林笑这头受到影响一起振动。
“爷!简爷!爷!”
张彬跟吃兴奋剂似地喊韩简书,直到韩简书把一道题写完分出注意力到他身上时才停止呼唤。
“你最好有正经事。”韩简书边边看下一道题的提干,声音潜藏着薄薄的警告。
张彬压低身子问,“外面那个外国佬不会就是你继父吧?”
话音一落,挥动的两支笔同时停住,韩简书、林笑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抬起头,又步调一致地看向教室走廊窗户。
第二个窗户前面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样貌二十来岁左右,金发碧眼,五官深邃俊美。
他转动碧绿色的眼眸四处打量,眉心皱成“川”字,时不时曲起手指搁在鼻子下方,一举一动高贵优雅,引得班里不少同学瞩目。
“还挺漂亮,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你家老妖婆挺会享受啊!”李书桐背抵着林笑课桌边,偏头不知道跟林笑还是跟韩简书话,看着外国佬的目光并不友好。
韩简书把外国佬接回韩家那晚上就约了哥仨泡酒吧泡一整晚,从他那晚的心情来看,哥仨都知道韩简书不喜欢继父,不,应该是极其厌恶。
下课铃响,林笑戳戳韩简书,“你…的新…”
林笑卡在称呼上,叫继父不好听,叫新爸爸又觉得不妥,她索性不纠结称呼了,“你跟他处得来吗?”
韩简书收拾书本,一脸不爽地,“跟个外国佬有什么好处的?”
五班学生家长陆陆续续进了教室,林笑在人群中找到林建国跟徐雪容,速速起身离开位置去接人。
“笑笑,你们学校挺时髦的哈!外国人都有!”徐雪容抱着豆包,目光停在与人群格格不入的高大西装男身上。
林笑不好跟夫妻俩介绍那个外国饶身份,岔开问题,“对了,你们谁去班啊?”
林建国收回视线,“你妈去锦寒那边,爸留在乖女儿这里。”
林建国将左手搭在林笑肩上,父女两不约而同笑起来。
聂清抱着一沓资料穿过人群走来,看到林建国,热情洋溢地打招呼,“建国啊!又见面了!”
林建国有些惊讶,“您不是管实验班的吗?”
聂清笑着,“年段长五班学生太跳,让我转过来管管。”
“这样啊!那我可得抱抱你大腿,让你好好教我女儿了!”
“哈哈,那是一定,笑笑是块好料子,教好了又是一个欧阳叶。”
林建国示意林笑把徐雪容带去班,随即跟聂清勾肩搭背地进教室。
走廊里的家长慢慢变少,逐渐留些学生在外面栏杆上趴着等家长会结束。
林笑把徐雪容成功送进班,回到五班时,只看到张彬他们仨晾咸鱼似地晾在栏杆上。
“简书呢?”林笑走过去,随口一问。
张彬没话,歪歪头,林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教室里面,韩简书走在过道里发成绩单,一副老师贴心棉袄的三好学生样。
兄弟仨对家长会内容丝毫不感兴趣,听了几分钟就结伴下楼不知道哪里去浪了。
林建国跟外国佬坐在一起,从两人衣着样貌一眼就能看出富贵命与劳碌命。
林建国五官长得好看,却因终日劳碌,白皙的肌肤晒成了麦色,皮肤跟外国佬比起来差了几个档次,看起来也就没有外国佬有气质。
学校还是头一遭有外国家长,坐在教室里的家长们都会忍不住好奇往林建国那一桌瞟。
外国佬身后还站着一个戴墨镜穿黑衣的保镖,雄赳赳气昂昂的,只要有人把目光放在外国佬身上,保镖都会一一瞪回去,墨镜都挡不住他目光中的威慑力。
林建国坐在旁边更是汗如雨下,好比农民见皇帝,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打招呼又怕人家听不懂,不打招呼显得没礼貌,犹豫老半,林建国才向外国佬伸出手,“你好,我是林笑家长。”
外国佬扭头看他一眼,视线下沉看着林建国粗糙的手,平整的眉心瞬间皱成“川”字,身子往旁边挪挪,避开林建国的手。
林建国悻悻收回手,心想外国佬架子真大,他出于礼貌已经先问好了,外国佬不理他可就不能怪他没礼貌了。
一张成绩单被用力拍在桌上,吓得林建国心脏都要吐出来了。
发成绩单的少年有着极其精致漂亮的样貌,一身校服穿在身上,表面看起来很舒服,就是这脾气…有点不好。
“林叔叔,这是林笑的成绩单。”
林建国脑袋飘过一串问号,有些发懵地看着韩简书。
这位少年刚刚拍成绩单的架势跟力度像是债主收债,话的语气却像春风化雨,反差太大,有点恍惚。
回过神来,漂亮男生已经站到讲台桌旁边,抿着唇对他露出良善无害的笑。
林建国嘴角微扯一下,默默给韩简书一个“奇葩”的评价。
“各位家长已经拿到孩子的成绩单了吧?”聂清将所有家长扫一圈,看到林建国旁边的,不,斜后方的黑衣保镖举手了。
聂清示意他话,保镖环抱双臂,传达外国佬的意思,“先生并没有领到韩简书的成绩单。”
聂清看向韩简书,见他手中捏着一张成绩单,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不把成绩单交给你爸?”
韩简书忍着脾气,“他看不懂,给他也是白搭。”
韩简书不想在五十多双眼睛下跟所谓的新爸爸起矛盾,也不想让那个吃软饭的恶心家伙沾染他的东西,能容忍他坐在自己位置上已经是额外宽容了。
他今年十七,叫的撑死二十五,除非吃软饭的八岁时就发育好了,不然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还想当他爹,怕是活在梦里。
聂清懂得人情世故,想了想,对金发碧眼,“简书班会课后跟先生您回家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