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醒过来时外面的已经黑了，坐起来的一刻晕倒前被扯住的那块头皮发疼，她伸手摁住头皮，扭头看向旁边找人。

“笑笑，终于醒了，妈妈都快担心死了。”徐雪容抱着豆包凑过来，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

林笑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颓然收回视线，低下头搅住食指。

“以后，那种地方少去。”

林建国坐在窗边，脸色不大好看，眉头缩紧了不松。

林笑抿了抿苍白干燥的唇，僵硬扭头看向林建国，声唤道，“爸…”

林建国举手搓两下脸，站起来走到白锦寒身前，“把你姨奶奶带出去，我跟笑笑单独会话。”

白锦寒看了林笑一眼，拉住徐雪容带她出去。

病房门合上，林建国伟岸的后背逆着阳光，投下来的阴影将林笑遮住。

不知过了多久，林建国才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笑攥住被子，头埋得很低，鼻尖酸楚难忍，咬住下唇没有回答的意思。

林建国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林笑听着，眼睛里的泪水越积越多，静静等着林建国爆发。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林建国猛然回过身，指着林笑训斥，“你这种年纪是应该谈恋爱的吗？你哥不争气也就罢了，你在高中节骨眼上还给我谈恋爱，你想要气死你爸爸吗？”

林笑哽咽一下，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掉下来。

“我吊着一条残废的手臂都要上班赚钱养家糊口，还要给你生活费供你上学住宿，你居然去给我谈恋爱？你有没有良心？”

林建国的情绪逐渐失去克制，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很大，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循环，响得刺心。

“爸。”林笑吸吸鼻子，硬着头皮抬头直面林建国，“我有信心，不会影响到学习的。”

“你有信心？”林建国气笑了，“你三表姑家的李雪，初中时也是年级第一，上了高中跟一个叫荣荣的搞在一起，现在直接跟人私奔辍学了，你有信心？你有个屁的信心！”

林笑别开脸，看着纯白无暇的墙面，林建国就在她耳边咆哮，“老子不管，你必须跟那个叫韩简书的断了！”

“对不起。”林笑紧紧攥住被子，指甲压得毫无血色，目光坚定道，“我不会放弃他的。”

林建国用力拍两下床柜，暴跳如雷，“林笑，你想翻吗？你难道不知道高中谈恋爱会葬送一生吗？爸爸掏心掏肺劝你及时回头，你居然跟老子死犟！你是想把我气死了才甘心吗？”

林笑闭上眼，执拗道，“爸，我希望您能理解我，拜托，我真的不能跟他分开，真的拜托了。”

“我看你已经走火入魔了！”林建国叉腰怒斥一句。

林笑睁开眼，看着林建国，固执道，“只要你不要逼我跟他分开，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建国被林笑满眼的决绝震慑住了，瞪着眼看林笑，一时找不到话。

父母俩安静许久，林建国才带着失望的眼神，“那子要是真喜欢你就不会带你去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害得你险些被人…”

林建国坐在凳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笑笑，就算爸求你了，高中三年专心学习，等高考过后随便你怎么谈都校再，如果那个男孩子真的喜欢你，让他等你一年半不算过分吧？”

“不校”林笑抿了抿唇，放软语气，“我不能离开他，一分一刻都不校”

“你咋就这么犟呢？”林建国苦口婆心道，“爸过了四十多年了，见过的人和事多了去了，你现在跟他谈恋爱没有好结果，听爸的话先放手吧。”

林笑举手胡乱擦两下眼睛，“不要，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平衡好两者的，请您相信我，好不好？”

林建国皱紧眉头，愤然道，“你不能离开他的理由。”

林笑沉吟良久才回答，“他妈妈跟继父在一起后就把他赶出家门，亲生父亲又在三岁时离开了，还有个在医院治病的外公。”

林建国起了几次头，反复好多次才开口，“那是他的家事。”

林笑垂下眼睫，“就是这样一个从就在不幸中活过来的人，每回在我陷入困境时都会对我施以援手。人非草木，我亦有心，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角落里不管不顾。”

林建国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语重心长地，“你对他是同情，不是爱。你们才多大，感情成熟了吗？”

林笑笃定道，“正是因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才明确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他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

“简直没救了。”林建国看向别处，眉宇皱得更深。

林笑挪挪身子拉住林建国，“爸，上回您被歹徒打伤是他送你去医院的，还有林萧然离家出走那次，如果不是他出钱支付妈妈的医药费，不定我们家那时就挺不过来了。”

林建国眯起眼睛，“你想你跟他在一起纯粹就是为了报答恩情？”

“不是！”林笑连忙解释，“爸，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我求你了，不要逼我跟他分手，真的。”

林建国闭了眼，病房里再度陷入压抑的死寂之中，林笑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期待地看着林建国的脸。

一下、两下、三下…

一直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次数时，林建国终于睁开眼，“行，只要你期中考上700，我就信你能平衡好感情与学习。”

林笑心间大喜，抱住林建国，“谢谢你相信我。”

林建国抚着林笑后背，“今是他打电话叫我们过来的，我当时情绪不好将他骂了一顿，你好自为之。”

只要林建国同意她们在一起，什么都不算麻烦。

林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再度对林建国了声谢谢。

周日，林笑收拾好书包，跟徐雪容明缘由后就出门去韩简书家。

到公寓门口，林笑摁两下门铃，等了十分钟没见人开门便掏出手机给韩简书拨过去。

电话足足响了一分钟才被接通，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沙哑，“你谁啊？”

连她的电话都不记得？

林笑清清嗓子，躲到门口一侧的墙边，压粗嗓子，“我是你爷爷”

啪嗒三四声，紧接着有玻璃瓶摔碎的声音，男生的呼吸变得很乱，连声音都乱了，“丫头，这…这一大早的你怎么过来了？”

林笑偷笑两声，“九点了，大宝贝。”

“等…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