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小柒,包括宴席上所有人,皆是转头朝门口望去,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袭白底纱衣,自带仙气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宴席上所有的交谈声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仿佛是一种默契,一种自觉对他无比敬畏的默契!
每一步行走,外面那层薄薄的轻纱便会迎风摆动,小柒不由感叹,还真是一个自带鼓风机的男人!
这最显胖的白色,都成了他修饰身形最好的工具,他一半头发用玉冠束起,一半随它自由散在肩上,许是极少出门,肤色十分白皙,明明装扮温润如玉,那目不斜视的双眼却是充满了清冷与疏离,浑身都写着生人勿近。
不对,小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落座后,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很熟悉的感觉,回想了一会儿,一拍脑门,猛然想了起来!
烟雨楼,那个妖孽!
初见时穿着一身黑衣,十分冷酷邪魅,今日一袭白衣亮相,气质与之前相差甚大,以至于自己一开始竟没认出来!
他竟然就是国师!
宴席座位安排得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小柒这排是一些小辈,由于帝后至今无所出,所以百里荀就在她的邻桌。
对面是尊席,好巧不巧,国师就坐在她的正前方!排除眼神不好的可能性,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
小柒急忙拿起盘子里那块最大的甜点,将自己的脸遮挡起来。
旁侧的百里荀瞧她这样还以为是什么新玩法,也拿了两块点心挡住自己的两只眼睛,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说道:“怎么?是发现敌兵了?”
虽然平时看百里荀怎么都不顺眼,但此时瞧着他倒是觉得乖巧多了,也配合他这个戏精说道:“不错,正前方,敌军准备采取色诱!”
百里荀移掉一只眼的甜点,看了一眼后又急忙遮起来,皱着眉头说道:“情况有些棘手,瑾澜兄你要挺住啊!”
小柒心里正焦急着,没有兴趣再陪他耍闹,正色说道:“就是那个国师,他记不记仇啊?我好像得罪他了。”
“你说真的?”
“比真金还真!”
“不对呀,我们平时见了国师不是绕道走吗?除了能在佳节大典见上一见,也没有再碰见过他呀。”百里荀翻着眼睛回忆起以前,最后面带怀疑看向小柒,言外之意,你骗人!
“你,你是说国师见过我?”这个很关键!
“当然了,不过记不记得你就不好说了,毕竟国师一向清高得很,谁都不放在眼里。”
不知道是不是百里荀故意这样说来安慰她,但这句话也确实起了点作用,起码现在也能有个像样的借口骗骗自己,应该是不认识的吧!
后来在百里荀的道听途说中得知,国师今年二十有五,在天宸国没有一亲半故,是十年前天宸与缪戌交战时才来到天宸境内的,一计便解了天宸困境,更被封为一国之师,不必向任何人朝拜。
天宸上下,皆会对他礼让三分,只是在这个本该妻美儿孝的年纪,他却仍旧孤身一人。
“都对女人不感兴趣,这算是你们的共同点了。”
小柒对百里荀翻了个白眼,心里郁结更大了,得罪谁不好,怎么偏偏得罪了这么个大人物!
原以为来这宴上赏美男、品美食,不亦乐乎呢,结果由于美男赏得心情不好,连美食都吃不下了。
时间不会因为她心情不好而停下脚步,随着外面一道响亮的擂鼓响起,皇帝皇后在除国师外的众人跪拜下登上了首位。
皇帝笑得很是慈祥,小柒莫名觉着,见着他就十分亲切,心情也稍微变好了一些,除了......
“姑母,瑾澜会,瑾澜最会作诗了,他可是我们中最有才气的!”
颇有一种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的既视感,小柒狠瞪了旁边的罪魁祸首一眼,百里荀无奈两手一摊,表情示意:姑母叫我给她作诗,我也不会呀!
小柒抚额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虽然此刻想掐死她那猪队友的心都有,但还是保持着微笑,余光中,国师模糊的脸正对着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在注视着她。
皇后表情复杂,似笑非笑,让人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往年都由瑾澜为本宫题词,今儿想着给荀儿一个机会,哪想到依旧如此不成器,那又得辛苦太子了。”
“姑母,您叫我给您舞个剑还行,这题词作诗的活儿还是别找我了。”百里荀挠着头带了些撒娇的语气,憨憨的模样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小柒心里给他一万点鄙视,心想着这台词我说也可以!
可现实不允许她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十分尴尬地笑了两声,正准备随便来几句歌词打发,余光中那道白色身影突然起身,成功吸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娘娘即说往年都是殿下得此荣幸,作诗题词供天下墨客品鉴,不知今日能否让子遗也风雅一回,以此贺祝娘娘诞辰。”
此话一出,场内一片哗然,而高位上的皇后先是惊讶了一会儿,很快便恢复神色,说道:“国师今日有此兴致,也是本宫的福气。”
一国之母,从容大度,比起宴席上大部分朝臣还是多了许多的波澜不惊。
言子遗闭眼冥想了一会儿,温润的声音响起。
“昔有凤鸣今有曦,普天同庆共饮酒。”
语毕,言子遗端起酒杯向高位上的两人敬了一杯,在众人的赞叹中继续说道:“才疏学浅,不及往年太子殿下万一。”
小柒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虽然他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她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就在场所有人都连连称赞的状态来看,想必是极好的了,这样的人还如此谦逊,又拉了一大波好感度。
由于被那最注目的人当场点名,小柒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回道:“国师大人过谦了,应该是瑾澜要多向国师大人学习才是!”
对面那人并未接话,只是点头笑笑以作回应。
小柒小抿了一口杯中酒后也坐了下来,刚一坐定,百里荀就趴在桌子下对她小声说道:“瑾澜,你怎么回事啊?”
他这一问倒让小柒甚是不解,刚刚自己明明礼节周全,言行自认十分得体,他这一脸不可置信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说,就国师大人刚刚那几句的水平,随便找个上过学的人都能比他好!你就算是谦虚这也谦虚过了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