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蛇慢慢地靠近，鲜红的信子在小谢脸上轮番滑过，似乎是品尝美味前的一道必要工序。

小谢双目紧闭，唯有等死而已。

“嘶——”

“嘶——”

两头蛇竟然绕过了她！

原来蛇怪被小谢背篓里的蛇蜕气息所吸引，直接将头伸到了背篓里。

就在这个将死未死的瞬间，求生的欲念重新回到了小谢的身体里。她猛地从地上爬起，使出全身力气，拔开腿，没命似地往洞口跑。

“哎唷！”

一块横卧的石头绊倒了她，小谢扑倒在地。

有那么一瞬间，小谢觉得眼前一黑，睁开眼看时，地上哪是什么石头，全是人和兽的骷髅！这些都是葬身蛇腹的生灵们，留下的唯一痕迹。

小谢害怕得全身颤抖，两头蛇早已追到跟前，张开大口，猛地向小谢扎来。

几乎出于本能，小谢抓起了手边的一个骷髅，用力向那头掷去。蛇怪的右眼被骷髅砸中，吃痛大叫了一声。

旁边另一个蛇头见状，也猛地俯冲下来攻击小谢，似乎要为同伴报仇。小谢急忙抓起另一个骷髅，对准蛇头奋力一扔，蛇头向旁边一闪躲过。

这个缓冲顿时给了小谢鼓舞。身上的伤，心中的惧，刹那间抛到了脑后。

说也奇怪，一个人一旦在危急关头有了求生的欲念，就会激发出数倍于平常的力量。

小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趁蛇怪退缩之际逃出洞去。谁知刚一站起，就被蛇怪的尾巴从背后狠狠地甩倒。这一甩非同小可，小谢被猛地推到石壁上，脸颊上顿时渗出鲜血。

小谢再次试图逃跑，蛇怪依然用同样的方法，将她狠狠撞飞在石壁上。

再爬起，再甩倒。

再爬起，再甩倒。

似乎是出于报复，蛇怪并不急于杀死小谢，而是在慢慢地折磨她，就像猫逮到了老鼠，不急于杀死，而是先要将对方玩弄得精疲力尽，最后再致其于死地。

小谢匍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两头蛇似乎还不想让她那么痛快地死去，它用尾巴卷起小谢，再一次狠狠地将她甩到石壁上。

“咚”的一声，小谢似乎听到了身上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种声音忽的让她想起，小时候爹爹和她玩小石子时发出的声响。

她依稀记得，一次玩耍时，从草丛里钻出了一条小绿蛇，差点咬在她的小腿上。爹爹在离她十步的地方，飞快地用石子击向小蛇的头部。小蛇奋力扭动着身躯，却只是徒劳。小谢还记得爹爹拎着那条小蛇，笑着对她说：“记住了吗？打蛇要打七寸。”

“打蛇要打七寸，打蛇要打七寸……”

这句话在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两头蛇凑近来，似乎想看看，猎物是不是已经被自己折磨死了。小谢没有动。

两个头轮流在她的身旁嗅了嗅，开始绕着她游走。说时迟那时快，小谢凝聚全身所有的力气，迅速地抱住蛇怪的尾巴。

蛇怪见状，用力将尾巴一甩，想把她甩飞出去。可是小谢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蛇怪左扑右颠，猛地将尾巴往空中一甩，小谢登时脱手，身体被甩飞到了空中。

“打蛇要打七寸！”

她握紧了匕首，就在从空中坠落的那一瞬间，拼尽全力向两头蛇的头颅刺去。

两头蛇还来不及反应，那把闪着易水寒光的玄铁匕首，就已经直直地插进了它的头颅。

“呜——”

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整个山洞几乎为此震塌。

小谢重重地摔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耳边隐隐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她死了吗？”

“死了，我看死了。”

“胡说，明明还在动呢。”

“怎么可能？被蛇怪碰到的人和兽，没有不死的，侥幸不死的，也会变成活死人。”

“你自己看看，她是不是在动。”

“咦……好像真是，这小丫头命可真大。”

“可不是，连两头蛇都让她吓跑了。”

“哈哈，那可太好了，恐怕那丑八怪以后也再不敢来了。自打它占了我们的洞府，不知道在此吃了多少飞禽走兽，还有好些个过路的人，也被它叼来吃了，弄得此地腥臭难闻，连带我们也被熏臭了，真是罪过罪过。”

“可不是么，从今往后，我们可算是有清净日子过了。对了，这小丫头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呢，我们两个连脚都没有，又帮不了她。”

“虽说如此，我看她倒是很可怜。”

“咳，可怜什么，‘圣人之下皆蝼蚁’，世间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小谢迷迷糊糊地听到人声，还以为是有人来救她了。待要睁开眼睛来看，又觉得眼皮有千钧重。她尝试了几次，总算从上下眼皮中间眯起一道缝。放眼四周却空无一人，只有石缝里的两株小花在摇摇曳曳。

小谢心想，一定是自己摔坏了脑袋，听错了。她勉强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起黄五伯曾嘱咐过她，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家去，便拾起藤筐，踉踉跄跄地走出山洞，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