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心下一惊,不料原来竟是那两头蛇的母亲前来寻仇,那么前几日,自己耳畔常听到的议论声中提及的妖后,想必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吧?
妖后悬在空中的头颅,在狂风漫雾中发出一阵令人齿冷的笑声。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今日我就要你祖孙二人万蛇钻心而死,为我儿子报仇!”
小谢听了,忙起身护在姥姥身前,对那妖后喊道:“两头蛇是我杀的,是它先要吃我,我不得已,才反击的。如果我不杀它,那么现在死的就是我了。”
妖后冷笑道:“那又如何?你一个凡人,不过几十年的寿数,我儿却已修炼了三百余年,好不容易将要脱去鳞甲,却被你一刀刺中要害,若非我又用西王母的灵珠护住它的元神,此时它早已形神俱毁,这笔账,纵使叫你一家子陪葬,都嫌不够!”
小谢据理力争道:“你儿子修炼虽然艰难,可姥姥抚养我长大又谈何容易?你要救儿子,我也要救姥姥,世法平等,难道谁的命还比谁更高贵?我在那个洞窟里,看到被你儿子吃掉的生灵,何止千百,倘若都要报起仇来,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妖后自知理亏,忽然变了颜色,露出两颗獠牙,想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这个舌头长疔的贱人,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我要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这样杀了你,未免便宜了你。我要将你钉在五龙岩的石壁上,让毒蛇天天啃噬你的心,让苍鹰日日啄食你的肝,教你每日清晨醒来,傍晚死去,日复一日,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说罢,妖后胁下生出一股旋风,将小谢团团围住,卷上半空。
姥姥眼见小谢要被妖后摄去,狠命往地上磕头,哀求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孩子都是为了我,求您拿我的命去抵,放过她吧!”
妖后冷笑道:“你这贱老婆子以为脱得了干系吗?你的贱命,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抵不过我儿子分毫。我要你们祖孙二人受尽穿肠之痛,死后再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小谢听了妖后所言,心里的惊惧已转为愤怒。心想,横竖是一死,何必死得窝囊?索性向那妖后喊道:“伤你儿子的是我,你就算要报仇,也只该拿我一人问罪,为何伤我姥姥?你说得好听,是为了儿子报仇,其实不过是恃强凌弱,为自己泄愤!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样残害生灵,你儿子纵然一时保住性命,也一定不得长久!”
妖后听了她一番指责,不禁勃然大怒,干脆将旋风一扫,狠狠将小谢摔在地上。
姥姥看到小谢摔落在地,赶忙爬过来将小谢抱在怀中,痛哭不止。
小谢知道妖后心虚,反而更添了勇气:“你杀了我们,只不过解一时之气,可是你造的孽,却要加倍地由你儿子来偿还。老天是有眼的,你的所做作为,都看在眼里,你要杀就杀,我们不怕你!”
妖后羞恼交加,差点真的动手结果了小谢祖孙二人的小命。然而就在出手的那一瞬间,她冷静了下来。
妖后毕竟是妖后,与一般的小妖不同,虽然怒极,也不会全凭意气行事。她知道,小谢所言,并非完全虚妄。与其再造杀孽,祸及子孙,不如想想办法,看如何能帮儿子渡劫。
人妖相持片刻,妖后突然扔了一个蛇皮袋子在地上,叫小谢捡起来。
小谢不情愿地捡起袋子,刚一打开,就从里头窜出一条皂黑色的小蛇,往小谢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痛得她急忙将袋子甩开,小蛇也跟着倏溜飞回了袋子。
小谢低头看手腕上,早已留下两个清晰的齿痕。她只道妖后恼羞成怒,故意放毒蛇害她性命,自忖必死无疑,不禁抱着姥姥哭了起来。
妖后冷笑道:“方才不是还气势汹汹吗,怎么现在就哭得跟只老鼠一样?我要弄死你,弹一弹小手指罢了,何必费这周章?你仔细看看手腕上的伤口,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小谢低头一看,伤口果然是红色的,这才知道,适才咬她的并非毒蛇。
小谢不解,问妖后道:“你既然无意害我,又为什么放蛇咬我?”
妖后道:“你懂什么!这袋子里的蛇乃是我从极北之地找来的灵蛇,它能吸取世间灵兽之精血,凝成一块血玉。若得此玉之力襄助,我儿必可渡过此劫,褪去鳞甲,修成仙胎。”
小谢听了,道:“这么说,你是想用我的血喂养这条小蛇,让它变成血玉?”
妖后大笑了一声,似乎对她的话充满了不屑。
“你一个肉体凡胎,污浊不堪,焉能助它炼成血玉?不过是叫它认一认你罢了!若要炼成血玉,必须得到天地间九十九种自然生成之灵兽的鲜血。你要是想活命,就带着这条小蛇,去天地六合、众生万物中寻找灵兽喂养它,等到它的颜色完全由黑变赤,血玉便可凝成。到时候,你再带着它来找我,我就大发慈悲,饶了你和这老婆子的贱命。”
小谢皱眉道:“想来那些灵妖怪兽必有许多神通,如你所言,我不过是肉体凡胎,怎么有本事弄到它们的鲜血?只怕连找到它们都很难。”
妖后冷笑道:“你有本事伤我儿子,却没本事收伏那些精怪?我可管不了你许多!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内你不把血玉带回来,你加诸于我儿子身上的痛苦,我一定叫你和这老婆子加倍奉还!”
说罢,卷起一股黑风,将小谢猛地吹开,又将冯氏整个卷了去。待小谢睁开眼看时,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只听空中一个嘶哑的声音道:“三年之内,我保这老婆子不死。我劝你即刻上路,一旦集成血玉,就到云崖山赤精洞来找我。若是误了期限,后果你自己清楚!”
说罢,妖后便化成一股黑风,狂笑着盘旋而去,再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