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道:“你又从哪儿听来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这个姓福的心理学家,我听也没听过。”
狐狸道:“你自己孤陋寡闻,还好意思说。你的回答是我进行采样,进而进行心理学分析的基础,所以你必须要诚实,不能因顾及面子而给出口是心非的答案。”
小谢腹诽道:你什么时候重视起采样和证据来了?张口就来不才是你的特色么。
狐狸道:“听好了,第一个问题,如果让你在顾好淳和嵇子明中间选一个做丈夫,你选谁?”
小谢想了想,道:“好淳深情专一,会诗会画,颇有才气,虽然有些腼腆内向,但还是很可爱的。嵇管家么,很会办事,说话也得人心,做事也周到,关键时刻也有担当。两个人都不错,又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怎么比较呢?”
狐狸道:“你就跟着直觉走,这又没有标准答案,你答错我也不会给你扣分的。”
小谢又想了想,道:“其实我心里比较喜欢好淳,不过如果选丈夫的话,还是选嵇管家吧,他比较会照顾人。”
狐狸“嘿嘿”一笑,道:“对对,就是这么回答,诚实就对了。”
狐狸又问:“那如果是在嵇子明和程若轩之间选呢?”
小谢不假思索道:“那我当然选若轩哥哥了。他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的。”
“是吗?”狐狸笑道,“那如果是在若轩和薛啸岩之间选呢?”
小谢脸上蓦地一红,小声道:“说的好像人家都会喜欢我一样。”
狐狸道:“听清题干,假如,是假如,假如他们两个都突然瞎了,都看上你了,你怎么选呢?”
小谢瞪了他一眼,不满道:“说的这是什么话。”
狐狸道:“别岔开话题,正面回答,这是一项非常严肃的学术研究。”
小谢思忖半晌,道:“那还是若轩吧。”
狐狸追问道:“为什么?”
小谢道:“若轩哥哥为人忠厚,他对谁都好,对我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狐狸笑道:“你的意思,那姓薛的不是好人咯?”
小谢忙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你别曲解我的话。只是相比较而言,我觉得跟若轩在一块儿的时候更有安全感。薛大侠当然是好人咯,只是……只是就像你说的,也许他长得太好看了,也许相处的时间太短,他为人又挺神秘的,自然而然有一种疏远感,不像若轩,他虽然也很优秀,可是他跟人在一块儿就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让人觉得很亲切。”
狐狸摸了摸下巴,“安全感,又是神秘的、不可言说的安全感,我究竟也没搞清楚,你们所谓的安全感究竟是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跟你的答案是一样的,要我,我也选若轩。他虽然为人迂腐了些,人品还是不错的,不像那姓薛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小谢听了,道:“你从前还总说若轩哥哥坏话呢,这就变卦了。”
狐狸道:“好跟坏都是相比较而言,跟近乎完美的我相比,若轩是差了好大一截,但是跟那姓薛的相比,若轩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谢心里很想笑,强忍着没笑出声,暗想道:别说跟若轩和薛啸岩比了,就算跟好淳和嵇子明比,你也多有不及的,怎么就敢厚着脸皮贬低别人,却自称“完美”的?
走了一些时候,便看到一处界碑,上写“广陵”二字。原来已不知不觉,已到了广陵县境内。
小谢指着那界碑,异常兴奋道:“啊,这个,这个我背过的!送孟浩然之广陵,就是那个,烟花三月下扬州!”
狐狸嘲讽她道:“你这诗,就是私塾里三年级学童的水平,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看到广陵,就想到广陵散,就是嵇康在赴刑前对着三千太学生弹的那首。”
小谢问:“嵇康是谁?”
狐狸鄙夷地瞥了她一眼,道:“嵇康你都不知道,竹林七贤听过没有?”
小谢摇摇头。
狐狸一边装模作样地拿头往树上撞,一边叹气道:“我跟你,没法交流!认知都不在一个层面上。唉,共同语言是多么的重要,苍天啊,为什么不赐我一个有共同语言的知己啊!啊!”
小谢撇了撇嘴,小声抱怨道:“至于这样么,我没怎么念过书,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了,你就不能对我多一点鼓励,少一点挖苦?”
狐狸道:“你还需要鼓励?我还以为你心里住着个小太阳,会自己发光发热呢。”
小谢道:“就算我心里真有个小太阳,偶尔也会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你不能帮我拨开乌云,也不要做那片挡住太阳的乌云么。”
狐狸道:“好好,你有理。”
二人正说话,就看到前面大路上有差役架设了关卡,正挨个盘查行人。见小谢骑马过来,差役忙拦住她道:“前头有瘟疫,不放人进出,你们绕道走吧。”
小谢一愣,问道:“什么瘟疫?严重吗?”
差役道:“会死人的,你说严不严重?要命的,就别在这里逗留,快走快走。”
小谢本想再多问两句,见那些差役个个凶神恶煞,也只好调转马头。狐狸躲在瓶子里,瑟瑟发抖道:“说到瘟疫,真是叫人心惊胆战。我曾经到过一个闹瘟疫的村子,那个场景,别提有多惨了,啧啧,我只看了一眼,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咱们还是快快逃离这个地方吧!”
行至晌午,小谢略感腹中饥饿,正好瞧见前面有一家小馆子,便驻马进店,要了两碗面吃。她正低头吃饭,狐狸却用手肘碰了碰她,小声道:“你看,那是谁?”
小谢循着他所指回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眸。
她先是一愣,心却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起来。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再度遇到了薛啸岩!
小谢正欲起身打招呼,却见他左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扎着小辫子,看身形不过五六岁,对着薛啸岩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
“爹爹,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