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看着面无表情的凌无止，以及倒下去的贺长老，一向心硬如磐石的她流下了眼泪，贺长老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他很爱自己的两个孩子，尽管因为某些原因抛弃了水涟漪，但贺风言曾经告诉过她，其实贺长老一直都在找她，为了找她，他放弃了沧澜派青云峰长老的身份，走遍了各地，为了打听她的消息什么事情都做过，只是没想到，她来到了沧澜派。

贺长老可能不是一个称职的长老，他丢下青云峰大小事务不顾，但他一定是个好父亲。于公她应该恨凌无止，于私她也应该恨凌无止。可她与凌无止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她还有自己的任务，就算她再怎么恨凌无止，她也不能与凌无止为敌。

卿九闭眼，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再睁眼时，她泛红的眼眶和眼球上的血丝隐藏不了她的愤怒。

她提剑对着周围妖魔一顿乱砍，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多的除掉这些妖魔。她神色肃穆，从神兽空间里拿出一个充满法力的佛珠，这串佛珠是第一个世界无尘给她的，她试探性挥出佛珠，果然，佛珠所及之处，妖魔皆化为乌有。

她把佛珠绑在剑上，剑气挥出的那刻，妖魔碰到后便化为烟尘，再也无法化形，最后消失于世间。

凌无止凝眸，看向卿九，她为何会有办法对付妖兵？不能再让她打下去了，他挥出带血的长剑，把卿九手中的剑击飞。随即又挥出一道冰刃，击穿了卿九手臂，让她再也提不起长剑。

“啊！！”卿九痛的大叫，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地上。贺风言见状双眼冒火的看着凌无止，这个卑鄙的小人，连他小妹都不放过，他贺风言一定会杀了他，给父亲，师尊，还有其他死去的长老和弟子们报仇！

凌无止闪到卿九身边，他用沉静的眼眸看向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他会莫名的喜悦，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身后的贺风言运气十成灵力，提剑朝着凌无止刺去，卿九见状不知哪来的力气瞬间推开了凌无止，她脸色发白，手臂已经痛的麻木了。贺风言是命运之子，集万千气运于一身的人，凌无止是绝对逃不过贺风言致命一击的，但凌无止现在还不能死！

贺风言错愕的看着卿九，卿九闭眼，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对不起了，贺风言。在快要刺上卿九时他猛的把剑上的灵力运回到自己身体里，长剑没入卿九身体，一口血沿着她嘴角流下，刺痛了贺风言的心。他体内灵力暴走，压下口中的腥甜，他怒吼，“妹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咳咳……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快走，快离开这里。”卿九咬牙猛的拔出了插在她身体上的剑，贺风言手微微颤抖，一旁的凌无止微微皱眉。

“你，你，水涟漪！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哥哥！”贺风言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躺在血泊里的贺长老，又看了眼尸横遍野的沧澜派，他御剑而出，最后愤恨的瞪着凌无止，离开了这里。父亲死了，掌门师尊死了，沧澜派里所有的师兄弟都死了，他留在这里又有何意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报仇的，到那一天，他定会把这些妖魔除尽！

凌无止没有在意贺风言的离开，他还没把贺风言放在眼里，他走过去把卿九抱了起来，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替他挡剑，可以承认的是她确实救了他。抱着她，他忽然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凌无止……”卿九死死的瞪着他，她不知道他到时会怎样折磨她。没想到，他藏的这么深，原来一直隐藏在沧澜派的妖族奸细就是他啊！那当初水涟漪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气的再次吐了口血后，她晕了过去。凌无止沉静的眼眸闪过一抹蓝色幽光，他抱着她飞到寒玉峰，看着她苍白的脸，薄唇紧抿，妖孽般的脸紧绷着，整个人犹如一个行走的冰块。

醒来时是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还是原来那个寒玉峰，还是原来那个宁静的屋子，可原来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卿九瞥见了一双白色不沾尘埃的靴子，凌无止走了过来，她垂眸，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她捂着伤口起身，另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眼中带着浓浓的伤痛以及恨意，“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爹？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爹，你知道当我知道我不是孤儿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你折磨我，我毫无怨言，可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最亲的人，你有什么冲我来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救我做什么？！让我死在外面倒也不会这么痛苦，你又何必假惺惺的救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恨你！”卿九说着悲痛的流下了一行泪，她放开他的衣袖，发泄般的捶着他。

凌无止静静地看着悲痛欲绝的卿九，不知为何，他的心很痛很痛，像挣扎一般，针针刺入他心脏并在里面搅动着，这种痛远胜过他身体上的痛，而卿九的捶打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令他心中悸动。以至于他此刻痛苦与快乐交织，这种感觉让他脸色发白，快要窒息。

终于他不受控制的拉过愤怒的卿九，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拖住她的脑袋，对着她苍白的唇吻了上去，卿九瞪着眼，不断地挣扎，不停地踢着凌无止的腿，他像是在地上扎根了般，无论卿九怎样挣扎，他都不动分毫，她亦无法挣脱。

凌无止不停地在她嘴中肆虐，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一幕异常熟悉，熟悉到他觉得他们已经经历了几辈子，熟悉到他一抱她，便再无法推开她。

为什么当初要折磨她呢？为什么要杀她父亲呢？如果当初这些都没有发生，也许她也不会这般恨他吧？他确实后悔了，他后悔当初折磨她。但他不后悔灭了沧澜派。他很庆幸当初没有杀了她，若是她死了，他真的会痛不欲生。

“对不起。”凌无止松开卿九，沙哑着声音道。他沉静如水的眼眸拂过蓝色幽光，他认真的看着卿九，眼中清晰的映出她苍白秀丽的脸，看着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如融化了的雪水般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