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宇庠的性格比较软弱,但被质疑时会大声反驳,有种虚张声势的意味,反映出心底的不自信。他是不是父母中至少有一方比较强势,尤其是母亲?”
凌之苇问。
“哇塞你是神吗?这都能猜出来!他妈妈是很强势的,余叔叔在她面前也都是低三下气的。”
石哲赟用浮夸的语气说,果不其然又得到了白眼。
“提出了一种比较可能的猜测而已。”
“对啊,那时候你猜我父母的情况也是一说就中,有时候也觉得有点可怕,你是不是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啊。”
“心理学又不是读心术,我哪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有些行为模式是可以归纳和预测的,就好比你拿到了一颗橙子,根据外观可以判断它的种类、生产地,进一步可以推测生长过程中是否缺少什么养分,接受的光照是否充足。但这些推测都是有限的,你问我橙子甜不甜、水分多不多,我只能说,就前面的信息来看,它不大可能是酸的。”
“通过已有的信息提出假设,再排除掉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真相……那不就是侦探了吗——福苇摩斯!”
“闭嘴吧你。”
凌之苇揉了揉眼角,她开始担心长期在石哲赟边会翻白眼翻出皱纹。
余宇庠的母亲强势,在家庭占主导地位,而父亲的“低三下气”表示内心并不服。换句话说,并不是因为疼爱妻子而放低身段,而是因为无力抗衡,这和刘警官说的罗慧是校董成员、而余建光仅仅是普通教师的身份相符。
“话说回来,余叔叔是远近闻名的‘妻管炎’。罗阿姨倒是风风火火,很能做事,我回来以后,她已经是育才的校董会成员了。余叔叔在育才当老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顶多就是那时候听几个女同学讨论说余叔叔眼神猥琐,我觉得是他比较不自信加上那副眼镜的原因吧……噢你都没有见过是吧,我手机里有几家人的合照,你看看。”
凌之苇一看到照片,大概就把每个人的形象对应起来了,但还是听石哲赟一个一个指着介绍。
余建光的形象用“猥琐”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作为男方在家里被妻子打压,他的自尊心受挫,可能会转向弱势的女性发泄,以此报复。
如果他心有不轨,女学生就是理想的对象。
“你在校的时候有听说关于余宇庠父亲的不好的传闻吗?”
“余叔叔?没有吧,除了上课比较无聊……放学的时候他还经常帮同学补课呢。”
“补课?你留意过都帮谁补课吗?”
“你不会是怀疑他借着补课……我也不知道,也没注意过他留的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但反正没听到那方面的传闻。”
“如果真的有什么恐怕也会被压下来吧,毕竟老婆是学校管理层的人。育才那样集中管理的封闭环境,也有点像斯坦福监狱实验的场景呢。会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石哲赟后知后觉地不安起来。
“虽然我对他们几个的行为也不是太感冒,但是听你这样一分析长辈们,就觉得心里有点堵。这么多年我怎么就一直在一滩浑水边上还浑然不觉。”
“你本来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啊。再说了,人是会变的,你不是说苏云的父亲以前也是很顾家的吗?”
“那倒是,回来以后苏叔叔变得我都不认识了……现在虽然钱都给到位了,但心思好像完全不在老婆孩子身上。苏云的妈妈和姐姐也没有什么自立能力,或者说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没办法离开叔叔的庇护。
“也就苏云脾气比较爆,会和叔叔对着干。这些事她好面子从来不和我们说,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也都没拆穿。她对外是挺霸道的,但对我们这几个朋友还是很好的。”
“苏云是喜欢你吧。”
凌之苇突然说。
石哲赟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看出来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喜欢你却不敢真的靠近你,只是一直保持朋友的距离,是因为害怕失去你。就像平行线永不会相交,也永不会远离。”
“苏云那么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会呢,她喜欢的人一定会直接扑上去的。”
“就是因为太在意了才会小心翼翼的啊。如果她是以前的她,也许在这方面会有自信一点吧。但后来自己的父亲变成那样,她自己也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坏人,这一点她心里应该是清楚的。
“而她喜欢的这个人天资过人,从小去海外留学,家庭又是那么干净正统,会觉得可望不可即不是很正常吗?后来他们聚会,不也都是苏云要叫上我们的吗?”
“这话没错,介绍你们认识以后,每次聚会苏云都特别关照要带上你……可如果她喜欢我不是应该对你有敌意吗。”
石哲赟还没有从先前的错愕中回过神来,他从没想过苏云会喜欢自己。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云的表情先是错愕,但是很快就缓和了过来。再后来她看我的眼神都好像带着一点点悲伤,但在行动上很多时候都会护着我。应该是她觉得对我来说你是更理想的伴侣,所以希望喜欢的人能幸福吧。换言之,你就是她的白月光。”
那么她选那栋别墅,说不定是因为那是石哲赟推荐的……凌之苇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石哲赟的表情瞬息万变,他回想起过去苏云对他的种种态度,不得不相信凌之苇的说法是对的。
凌之苇看着石哲赟复杂的表情,心里也不是滋味。
“对不起,本来没想说这些的,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时至今日,我想你应该知道她过去的心情。”
“人就是这样吧,我们总是只看到自己眼里在意的人,而忽略身后那个用同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人。”
石哲赟垂下目光,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