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下一秒，她的脸迅速黑了下来，露出了冰冷的目光。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要管我的事？”

“你昨天晚上……”

“只是低血糖而已。”

凌之苇生硬地打断了他。

“昨天的事，我很感谢你。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的生活。”

说罢，她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车到站了。

两人默默走向学校的方向。凌之苇一言不发，仿佛石哲赟是空气一样。石哲赟也不敢再问。

走到了通往不同宿舍方向的分叉路，凌之苇突然停下脚步，石哲赟赶紧也跟着刹住了。

“谢谢你早上陪我吃了包子。”

说完她露出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石哲赟知道，这是让自己不要再跟着她了。

凌之苇自顾自往宿舍走去。走了几步，石哲赟叫住了她。

“你就这么感谢救命恩人吗？不太合礼仪吧？”

凌之苇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看着他：“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以身相许吗？”

“不必。陪我去个地方，总可以吧？很近。”

“去哪里？现在？”

“周五吧，周五傍晚，可以吗？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

“……嗯。”

“那就好。”

石哲赟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凌之苇差不多是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离开的。她已经连营业式的微笑都不愿意摆了，不耐烦写在脸上。

从道理上来说，昨天如果没有他，她可能真的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她会很感激他的。

可是他以此为借口，来干涉自己的生活的话，就很让人厌恶了。

“不过是偶然而已，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凌之苇心里愤愤地想。

不知道他想带自己去做什么，不过在这之后，就算两清了，今后就在黑名单里待着吧。

***

周五之前，石哲赟都没有再发来消息。

这天晚上没有课，凌之苇也把时间空出来了。她一旦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五点多的时候，石哲赟发消息来了。

“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

“那好，45分的时候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可以吧？”

“嗯。”

到点的时候，凌之苇准时下楼了，石哲赟已经站在那里了。看她下来，便朝她招了招手。

这样的场景经常在女生宿舍楼下上演，都是情侣之间。凌之苇不满地撇了下嘴，心想今晚过后一定把话和他说清楚。

石哲赟现在一点没有之前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他好像在一些严肃的场合，还是比较认真的，那天晚上也是一样，和平时挺不同。

只不过凌之苇现在心里对他的不满还是占了多数，因此这也没有为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加分，顶多是没有扣分罢了。

“要去哪里？”

“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看凌之苇一脸狐疑地望着他，他又赶紧补了一句：“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说完他就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了，凌之苇也就默默跟着他。

出了校门，石哲赟径直沿着学校的围墙走着，越往后走，凌之苇越担心。

“你要带我去哪里？”

石哲赟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往前走。

凌之苇咬紧了嘴唇，还是跟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要走到学校的后方了。凌之苇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不远处，围墙那头立着的自己的宿舍楼。

风渐渐大了起来。

“石哲赟！”

凌之苇停下来，朝他的背影大喊，声音有点颤抖。

“怎么了？”

石哲赟回过头看着她。

“不过是去海边而已。”

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身影和语言都十分冰冷，和平时那个在自己身边蹦来蹦去的模样截然不同，在凌之苇眼中一下子变得十分陌生。

“……”

凌之苇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海浪的声音越来越大。

越往前一步，对凌之苇来说就越艰难。她走得越来越慢，身体也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石哲赟一下子就走到她前面好远。

他发觉她没跟上来，就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往她那里靠近一点。就像是在沉默地催促她。

凌之苇此时对他恨的是咬牙切齿。

石哲赟的冷漠狠狠刺伤了她。她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只得努力地往前走。

就快要靠近沙滩边的围栏了，海风带着浓烈的咸腥味吹到脸上，仿佛海近在咫尺。

凌之苇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怎么，不走了吗？”石哲赟说。

他的声音和海风一样冷。

凌之苇脸色苍白，浑身是汗。她抬起头，愤怒地看着他。

“走啊，还没到呢。”

石哲赟还是那样冰冷的声音，说着便要拉她起来。

凌之苇一把甩开他。

“别碰我！”

“你怎么回事，不过是去海边而已，为什么那么不愿意？”

见凌之苇不答话，他又一次伸出手想把她拉起来。

“走啊，就快到了。”

凌之苇对他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一时间失控地朝他大喊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折磨我你很开心吗？！”

“我带你去看海，怎么就折磨你了？”

“……”

石哲赟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把她拉了起来。凌之苇的腿几乎站不住了，整个人瘫在石哲赟身上，被带着往前走。

“停下来……”她虚弱地说。

石哲赟没有理他。

凌之苇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整个人马上就要崩溃。

“我叫你停下来！”

这回石哲赟停住了，一松手，她整个人就往下滑。石哲赟跟着往下蹲，顺势接住了她。

凌之苇已经没有气力去顾及自己的形象和自尊了，她的精神已经快被击垮了，脑子也不再转了。

“承认你怕海，有这么难吗？”

石哲赟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是因为低血糖才晕倒的。你的心里有心结，如果你放任不管，这个结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乱，到最后，你会被它击垮的。”

他捏住了凌之苇的肩膀，轻轻晃了晃。

凌之苇虚弱地抬起头，最后终于坚持不住，靠在他肩膀上大哭起来。